第五十八章 尾声
几道木门隔绝了中庭里嘈杂的交谈声，来因跟着来千行进了正厅，来千行利于一旁，他却直直走向了牌位台，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八十五代孙来因，承蒙祖辈荣光庇佑，得双眼以通阴阳。幸天降大任，身负无量之命格，方显于众。然则福祸相依，得天命而易早亡，晚辈枉负重托，望存于世。”来因虔诚地朝正前方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抬头时已双目澄澈，“今日，如数奉还。”
等来因的自忏结束来千行才走到他身前，“你要反悔吗？”
“不反悔。”来因闭上了眼睛。
封眼的术式不复杂也没有什么风险，以来千行的道行更是连画符咒这步都免了，但封眼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它的过程需要持续一个小时，是耗时最长的几个术式之一，受术之人不会感到任何的痛苦，只不过清醒地处于黑暗之中思想上的挣扎会越来越深。可来因闭上眼睛后反而脑中一片空白，他确实舍不得天眼，但他不会去挽留。
门外的吵闹声渐渐消停了下来，来千行也落下了最后一句咒语。
“好了，起来吧。”
来因慢慢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他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祠堂里影影绰绰的烛光从层层镂花门的缝隙中漏了进来，它无法给这个融在黑色之中的正厅带来一丝色彩，空余一点点斑驳。
来因推开了最后一道门，入眼便是一个坐在石阶上的背影。
商子都立刻站了起来，回头看向来因：“因哥。”
来因借着台阶的高差摸了摸商子都的头，“我没事了。”
话音刚落，来因就感觉自己好像腾空了，商子都竟然顺势搂着他把他给抱了下来。
“咳！咳！”一道突兀的咳嗽声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闻声便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转了回去，只见来千行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来千行：“你们俩在祠堂里注意点。”
来因怔怔地眨几下眼睛马上从商子都身上跳了下来，来因确实不敢在祠堂里造次，他刚在祖宗面前做完检讨，可不想这会儿再冒犯到这群老人家。
来千行和来教授夫妇还要留在祠堂里守夜，来因便和商子都先行离开了。可来因走到祠堂门口就傻眼了，祠堂前的平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车呢？”来因抓着商子都的袖子责问道。
商子都如实答道：“借给来瑄了，他说他想试试大G的手感。他刚刚开车带来央来川还有来凌去镇上逛夜市了。”
“试什么试，他买得起吗？”来因压着气说：“那我们俩怎么办？”
商子都说：“走回去。”
祠堂到来千行家大概有四公里，说长不长，但徒步走四公里也挺累的，更别说来因这种缺乏运动的人。
来因愤愤地说：“你爱走你走，反正我是走不动。你打个电话让来瑄快点给我滚回来。”
商子都拗不过来因的脾气只好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满满一页未读的消息，商子都从下午开始备菜到现在没有休息过自然不得空去看手机。这些消息大多是朋友的闲聊和群聊但有一条商子都却忽略不了，是赵胜景在七小时之前发给他的。商子都和赵胜景疏远多年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基本不会互发信息，换做以前商子都是绝对不会理会的，但裘少衡刚出事不久商子都实在不能无视这个人。赵胜景的那条信息非常简洁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来因拿手在商子都眼前招了招，“你愣着干什么？”
商子都迟疑了一秒，说：“赵胜景去自首了。他说他出院后去星洲整理东西，发现裘少衡电脑里有那段监控录像的备份，他带着证据去自首了。”
来因不相信地笑了笑，“真的假的，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商子都：“等会儿，我先问问在公安的朋友。”
来因没有意见，顾自走到一旁给来瑄发了条恐吓信。来瑄秒回了，他怕来因怕得要死，万万不敢怠慢这位堂哥，迫于淫威他只好答应立刻就回来接人。
商子都挂了电话，走到来因身旁，“确认了，赵胜景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来因：“他这是幡然醒悟了吗？”
商子都：“谁知道呢？”
“严涵也算如愿了。”来因又说：“对了，你找人去打点一下，看守所里什么样人都有，赵胜景长得弱不禁风的进去不得成为众矢之的，他固然有罪，法律自会审判他，但不该他承担的罪过咱们能挡就帮他挡了吧。”
商子都：“好，我等下就去打个招呼。”
来因愣了愣，他没想到商子都答应得这么干脆，毕竟赵胜景本质还是个凶手。来因眯起眼瞥向了商子都，“你就没点意见吗，不觉得我圣母？”
“我认为你的安排没错。”商子都解释道，“赵胜景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冷风乍起，吹得旧椽木吱嘎作响，烛影摇曳，唤醒了沉睡的凤山。
两人在祠堂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来瑄总算来了，来因的愤怒值已经在这二十分钟里达到了阈值，他一上了车就开始批斗来瑄，搞得来瑄愣是在大冬天浑身冒冷汗。还好车程只有几分钟，来瑄还了车钥匙就火速逃离了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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