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愣了一下,表示不知。
沈重楼也没指望他知道,自顾自地道:“北凉军拒绝跟徽州谈判,那那样东西肯定不在徽州,他们围了徽州却又不进攻,这说明他们也在拿徽州与大周谈判……最快的兵力增援是七天,也就是说,他们肯定得在七天之前拿到谈判的结……不对!”
他猛一抬头,忽而反应过来:“假如围城的第一天便有人去了帝都谈判,帝都得到消息到增援徽州只需要四天,现在是第三天,按最坏的情形打算,无论攻还是退,他们都会在明天有所动作——”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他看着太子,神情极其严峻。
太子殿下脑中瞬间炸开了一朵焰火,炸得他两耳嗡嗡直响,眼冒金星,整个后背都窜上了一层凉意。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今年之内,把所有百姓转移……”
沈重楼立即否决了他的想法,“这种密道一次顶多转移五百人,城中足有七万人,就算日夜不寐也绝不可能,再者,逃走五百人,北凉军不会管,可若是逃了一万呢?甚至五万呢?他们会不会怒极之下,直接攻城?!”
“……就算如此。”太子浑浑噩噩了片刻,回过神来,竟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格外固执,“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七万百姓,能走一点是一点!如果最终一定要开战,今日和明日又有什么区别?若真演变成最坏的状况……那我至少保下了这许多条性命。”
沈重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随你吧。”
他抬手取下墙上的旗帜,一手掸开来,随后递给太子,沉沉道:“把这个插到城楼上,告诉他们,随时准备开战。”
太子殿下迟疑:“……要这样吗?会不会弄得人心惶惶……”
沈重楼眉毛都没动一下,“人心惶惶也比措手不及来得好,与其让他们毫不自知地等待死亡,倒不如破釜沉舟悍然迎战,贵国的子民若有血性,这就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是拼死反抗的护城之战。”
他想了想,又嘱托道:“对方围城的将领,什么品性什么习惯,打过哪些战役,过往传闻如何?将这些资料尽快整理一份,送到我房中来。”
他说完便走了,太子在他身后抱着黑底红纹的大周国旗,好半晌才愣愣地点了下头。
太子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徽州知府也不是个草包,很快就送来了一叠文书。
沈重楼在窗前就着日光翻看,越看眉心褶皱越深。
同他一样心情沉重的,还有无数人。
这天夜里,太子殿下就着夜色,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老弱妇孺,将士家属,城中青壮年以一种莫名的悲壮感,自发留下来守城,还有祖祖辈辈都在徽州的老人,他们舍不得故城,踽踽流连于大街井巷,他们的性命依旧悬在刀刃上,气氛却又和昨天有着微妙的不同。
大周国旗在城楼上飘飘扬扬,偶有人经过时会看一眼,然后抓紧手中的兵刃。
北凉军不知出于何种打算,竟然未曾阻拦他们,仅一个晚上,徽州空了三分之一的人。
翌日一早,风吹过守城将士的盔甲,在城中逗留。
沈重楼从梦中惊醒,披衣洗漱,在门口望着熹微的晨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光完整地从东边爬起之时,遥远的大周帝都上方,炸开了一朵硕大的红色焰火。
红光在天幕中停留良久,这仿佛是某种信号,危机感再次兜头而下。
——沉寂三天的北凉军,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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