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男妃》 文/微我以茶
大楚,永顺十三年,九月。
“奏乐……起轿……”
随着礼乐声响,迎亲的仪仗队、新嫁娘乘坐的舆辇、送亲的仪仗鱼贯而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小孩子们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边跑,一边喊:“接新娘子咯……”
隔街的酒肆里,好事者扒着窗户探头探脑地看着,嘀嘀咕咕。
“这是哪家姑娘出阁,好大的阵势!”
“可不是吗!看这仪仗队,前头的迎亲的都没影了,这后面送亲的还在不停地往外走呢……”
“您二位从外地来的吧?这亲事咱们京城早就传遍了。”酒肆的店小二指着隔街一座大宅子,“喏,看到没,那可是咱们当朝一品顾丞相的府邸!”
“这就难怪了……能娶到相府千金的,能是什么一般人家?”
“诶?这不对啊,我怎么听说顾丞相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可不是!顾丞相独子,那可是才名冠京城!去年在今上的琼林宴上,出口成章一首《鹿鸣赋》,被皇上钦批:才高八斗通古今,诗词歌赋信手来。”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今上大皇子,对顾公子一见倾心,为和顾公子结亲,可是在太和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哪!”
“竟还有这事儿?如此看来,这宁王对顾公子可真真儿是一片痴心啊……”
“谁说不是呢!”
大楚民风开放,夫死的寡妇尚且可以再嫁,就是平民布衣家中纳个男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是娶了男妻,就相当于膝下再无嫡出子嗣。因此,对于向来遵循门第之见、嫡庶之分的王公贵族来说,即使有好南风的,多半都是抬进门来做个良妾,若有恩爱非常的,顶多也就是抬做平妻。
像宁王这般,发册奉迎、明媒正娶一男妃的,大楚开国以来还是头一回。更何况宁王萧明己乃是今上永顺帝嫡后孝贤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天皇贵胄,身份尊贵。
迎亲队伍从东大街顾府门前,绕了大半个京城,最后停在了宁王府正门外。
鸾仪司之后紧跟着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宁王萧明己。萧明己身着瑑云龙纹并描金冕服,剑眉凤眸,风神俊朗。
伴着鼓乐声,司仪唱道:“紫霄鼓乐震耳响,新郎宾亲迎新娘。”
萧明己翻身下马,走到舆辇旁,挑开帘子,抬头去看他千辛万苦求来的王妃。
这一抬眼,便对上一张清丽的脸,和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偏偏眼尾一颗美人痣,给他那张俊秀的脸平添万种风情。
“王爷……王爷……”旁边的丫鬟见宁王愣怔了,轻唤了他两声。
萧明己这才回过神来,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敛眉伸手,作势去牵他的王妃,嘴上柔声说道:“晚知,我来接你。”
舆辇里的顾晚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人从面无表情到如沐春风,片刻之间神色变换,心下暗自发笑,面上却不显,仍是似喜非笑的。
顾晚知直接忽视萧明己伸着等了好久的手掌,径自跃下马车。
萧明己顺势从喜婆手里接过红绸,一端自己握着,另一头侧身递给顾晚知。
司仪又唱诺:“新人携手登大堂,富贵荣华万年长。”
按照大楚礼制,王妃成亲当日,原本需着凤冠霞帔,戴红盖头。萧明己体贴顾晚知风流才子,不愿将他当作一般女子看待,特意向永顺帝求了旨意,让王妃比着王族公子的制式着装。
成亲这日,顾晚知穿的是宁王府备下的云纹描金喜服,束的是金累四爪盘龙冠,凤姿出众。
这二人一个风神俊朗,一个容貌端洁。他们握着牵红并肩走过,围在王府内外观礼的人群中发出啧啧赞叹。
“王爷、王妃龙章凤姿,真真是一对璧人!”
“早听传闻顾丞相的公子风姿绰约,果真名不虚传,没看到王爷刚才见到他都呆住了吗?!”
“若我能娶到这般风采的人物,让我跪上三个月咱也愿意啊!”
“你老兄想得倒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
热热闹闹的嘈杂声随着新人一路传到大堂,堂上端坐着的是永顺帝和冯皇后。永顺帝对这桩亲事万般不满,虽也勉强驾临宁王府,只是他脸上的不悦任谁都看得出来。
倒是冯皇后,看着两人迈过门槛,甚是欣慰,笑眯眯地说:“原先我也斥责明己太不懂事,只是今儿个看着,他与王妃当真般配,皇上这次可是许了对金玉良缘。”
永顺帝睨了冯皇后一眼,冷哼:“你倒是素来宠他。”
冯皇后知道永顺帝不喜这门婚事,垂眸不语,不再触他霉头。
萧明己和顾晚知先向帝后行了礼,又随着司仪唱诺,一对新人拜了皇帝皇后,拜了天地君亲。
司仪又唱:“夫妻对拜,恩爱百年。”
萧明己捏着牵红一头,缓缓弯腰,抬起头时望见顾晚知正皱眉看向自己,一笑回之。
顾晚知默默地瞥开视线,不再看他。
司仪:“同进洞房,情深意长。”
萧明己自左往右,顾晚知自右往左,他们一抬腿,两颗脑袋便“咚”地一声撞在一起。
“哎,你看他们呀……”
“毕竟头一次嘛……”
这一撞引得大堂观礼的众人笑作一团,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永顺帝也是忍俊不禁。
顾晚知被撞得生疼,右手松了牵红就要去揉额头,却被萧明己一把捉住。顾晚知皱眉看过去,只能瞧见萧明己抬起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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