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乔愣了一下, 凝视方煜抓着鄢慈的手,明白过来, 他脸色泛白, 但不失礼貌地一笑:“这位就是方编吧?久仰。”
李乔那副礼节周全又绅士的模样,在方煜看来一阵刺眼。倒不是觉得假,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方煜自己学不来那种翩翩公子的风度。
往常没什么,但此时此刻此地此景,他总觉得自己差着李乔一截。
李乔身穿高级定制的休闲西装。
他穿着背心和五分大裤衩。
就算是价格不菲的裤衩, 但裤衩终究是裤衩。
方煜这时候要是再刻薄或毒舌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他微微颔首:“你好。这么晚在外面走, 你不怕被人拍?”
他后半句是对鄢慈说的,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李乔勉强笑着,看向鄢慈:“既然方编过来了,鄢鄢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早点休息。”
鄢慈点头:“再见乔哥。”
不知道为什么,李乔一走, 鄢慈整个人反倒是放松下来了,她拽了拽被方煜握紧的手,红着脸低声说:“你总抓着我干什么?”
方煜不自然地放开她。
鄢慈低头,发现方煜今天没穿拖鞋,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煜烦躁地抓头发, 欲盖弥彰:“冻脚, 不行吗?”
鄢慈乖乖地说:“你冷不冷?回去吧。”
方煜宽大的T恤在她身上, 紧身白背心遮不住瘦削但是有料的身材。
鄢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朝酒店方向走了没几步, 方煜在背后叫她。
“等等。”他眉拧着,像个烦恼的少年。
鄢慈回头:“怎么了方老师?”
今晚月明星稀,是个晴朗天气,月亮很圆,斜斜地把影子投映到人工湖镜面般平静的水面。
方煜背对着湖面,波光粼粼的水光像是他闪耀的背景板。
“我今天晚上……”他斟酌片刻,慢慢道,“本来想写剧本,但是楼上在装修,凿墙声音很大。”
“我写不进去东西,关电脑的时候,网站给我自动推荐直播页面。”方煜别扭地撒谎,“就看见你了。”
鄢慈没想到方煜竟然看了今晚的录制,当即一阵尴尬,她支支吾吾站在那,有点手足无措。
方煜也不说话了。
夜晚人工湖静悄悄的,一时间只有九月末生命孱弱的夏虫顽强的嘶鸣。
“可是方老师……”鄢慈沉默半天,找回自己的舌头,“我们住的是顶楼呀,楼上装修……是在修房顶吗?”
方煜:“……”
鄢慈成功转移话题,兔子一样转身蹿出去,想赶紧逃离这个今晚仿佛被尴尬诅咒了的地方。
方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回来,夹在胳肢窝下面,矜持也不装了,原形毕露,恶狠狠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是什么?嗯?”
鄢慈惨叫:“你不是看了吗——!”
方煜揉猫一样揉她的头发:“我看了你再给我说一遍不行吗?说不说?不说方老师在这潜了你!”
鄢慈快崩溃了:“你放过我吧,老大!”
方煜松开她,看着她被欺负到满脸通红,头发凌乱的样子,心里蓦地涌起了一股柔软的保护欲。
以后不欺负她,也不骂她了,他暗暗想着。
“那你说。”
鄢慈抓了抓头顶,把头发理顺,眼神四处乱瞄:“干嘛非要让我说?”
方煜心想:当然是想听你亲口说喜欢我。
嘴上却说:“让你说你就说,话这么多?”
鄢慈突然蔫了,她小心翼翼看着方煜,嘴里咕哝:“你也知道嘛,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几个嘉宾提前商量好了,不能临场更改。”
“我本来想形容的人是李乔,但是有个高级黑挂着我的头衔给李乔扔雷,可能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
“我如果再提李乔影响不太好,所以就说了你。”她咬着嘴唇,不安地问,“你不会怪我吧?”
方煜看她不自然的举止神态,忽然心里一凉。本来不觉得冷,这下感觉到晚风吹到皮肤上,凉飕飕得蔓延起了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寒着脸,问:“所以你本来想说的人是李乔?”
鄢慈眨巴闪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脸颊酡红:“是。所以我后来说的话只是为了……”
她一脸急迫想要解释的模样,看在方煜眼里像根荆棘刺一样,插在眼眶,疼得他眼睛一热,喉咙口甜得难受,呼吸间都仿佛带着血气。
刚才李乔走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窃喜,鄢慈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在乎他。可是现实显然比幻想残酷。
鄢慈喜欢的人。
她本来要描绘的是李乔的模样。
而他,只是个被临时拿出来遛一遛的挡箭牌。
鄢慈的眉眼在如水的月光下愈发楚楚动人。
方煜离得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在紧张、在忐忑、在害羞。
李乔已经走了,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所以我今晚说的话……”鄢慈小心看着他,“……都不是真的。”
方煜觉得自己此刻,从丹田到脑门完全被怒意冲占了,再待下去和她待在这里,他可能会忍不住打人。
他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冷冷掉头离开。
“方煜。”
“方煜?”
“方煜!”
鄢慈在后面叫他,他充耳不闻,迈着长腿大步,直接进了酒店。
“啊啊啊!请问你是鄢慈吗?”身后传来两个小女生狂乱的叫喊,鄢慈被粉丝拦下索要签名和合影。
她没再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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