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衡没瞒她,把期间种种如实相告:
起初是怕自己遇到急事,连周转的银子都拿不出,后来有了军功,就更怕手里没应急的银两。
他没什么开销,但是有些将士出身清苦,到手的军饷要养活一大家人,看不过去了,就明里暗里贴补一些。
家境不好又阵亡的将士,朝廷的抚恤只能维持三两年,打理不当,就要过回苦日子。那更看不下去,更要伸出援手。
再往后,他的名号越来越响,小刀经商也越来越上手,总算放松下来——不用再担心自己身无分文地回家,指着每个月的俸禄过日子。
这些经历,让他在反观世事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讽刺: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在军营里打理三餐的就是男子,一个个也都是热血男儿,并且任劳任怨;
这世道看不起商人,可京城里这些官员,有哪一个不经商?
而且,很多官员的头脑,兴许都不及沈笑山十中之一。
薇珑听完,笑道:“自来如此,没法子。你啊,知足吧。皇上登基之前,朝廷是重文轻武,文官连先帝都敢数落,而且最容不得武官,动不动就联手打压有功之臣。”
唐修衡扬眉一笑,“说来说去,先帝挨骂真不冤。”
“这倒是。”
“走。”唐修衡拥着薇珑起身,“给你打打下手,好让你哄王爷开心。我也练练手,得空了给娘露一手。”停了停,又补一句,“就怕吓到她。”
“不至于。只是,太夫人少不得会心疼你。”
“心疼什么?但这事儿得尽早办。”唐修衡笑道,“等把你娶进门再下厨,不合适。”
这倒是。就算太夫人明白原委,内宅别的人却会想到别处去:娶妻之后,连下厨的事儿都肯做……他可是一家之主。到时候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厨房设在后罩房旁边。荷风前两日就带人来过一趟,锅碗瓢盆等一应物件儿都换了新的,室内收拾得纤尘不染。
这会儿,已经备好了两荤两素菜、做饺子的一应食材、作料。
两个人进门后,洗净手,卷起衣袖,遣了下人。
薇珑先要做饺子馅儿,之后和面,这是最耗时间的。
她忙碌期间,唐修衡帮她洗菜、切菜。
切菜的时候,薇珑时不时就看一眼,好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唐修衡问道,“直说。”
薇珑小声道:“肚丝不能切成宽窄相同么?”
“……”唐修衡微微挑眉,“这意思是不是说,豆腐也要切得一模一样?”
“嗯,那样最好。”
唐修衡回想片刻,笑意更浓。前世与她一起用饭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现在他知道了:放到她面前的菜肴,总是特别的精致。那时没问过,现在才明白。
他找了一把专门用来切水果的刀,样子与匕首相似,他用这种最顺手。“你小厨房里的人,一直这样打理你的膳食?”
“嗯。”
“真是了不起。”刀在他手里迅速转了几转,“成亲的时候,千万把她们带上。”
薇珑斜睨着他,笑,“这还用你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做银耳、蘑菇?”
“……”薇珑横了他一眼,“少揶揄我,那些不用讲究,但是我不是刚学下厨么?还没来得及学。”
“刚学就有理了?”
唐修衡笑了一阵子,慢条斯理地给她切菜,“当初练刀工的时候,都没这么仔细。”
“是是是,辛苦侯爷了。”
“你这哪儿是下厨啊,摆明了是找罪受。”唐修衡叮嘱道,“学几道菜就算了,以后别总进厨房。再有,不准做针线。”
凭她这个性子,要是缝衣服、绣花,少不得要针脚特别均匀,估计是缝三针拆两针……想想就头疼,亲眼看着估计得急得发疯。
“知道。”薇珑说到这儿,心虚地看着他,“我还想带上王府针线房的几个绣娘,人是不是太多了?”
唐修衡逸出清朗的笑声,“不多。安置几个人而已。多几个出挑的绣娘,娘和二弟妹、三弟妹也能跟着沾光。”
王府里的绣娘,都是平南王依着女儿的喜好,特地命人去江南寻来的。
“但愿吧。”薇珑其实有些打怵,“你说我这么多毛病……等到了唐家,想瞒都瞒不住,太夫人会不会后悔啊?”
“想说什么?”唐修衡语带笑意,“要打退堂鼓?”
“没有。怕我招人烦。”
“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唐修衡道,“王爷担心过的事儿,娘也特别担心,恨不得每日絮叨我几回,就怕我委屈了你。”
薇珑听了,点儿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心绪放松不少。
想想也是,欢欢喜喜过日子最要紧,别的都在其次。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唐修衡发现,薇珑眼下最拿手的居然是做饺子,不免有点儿惊奇。
薇珑解释道:“做过好多了,我院子里的人都吃过几次。”
唐修衡叹服。面食这方面,他没碰过,给不了她建议,炒菜倒是能给她一些切实有用的建议。
有些相同的话,厨娘也说过,可薇珑记不住,而他的话,她就能听到心里去,一字不落。因此,她自己都觉得,今日这饭菜,做得比以前可口。
将近正午,四色精致的菜肴摆到了宴息室里的饭桌上,等到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有了家的味道和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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