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那时候在走廊转角处无意中听到的谈话……其实早就已经告诉了他最后的结果……只不过他却还心存侥幸,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
“真的要这么做决定吗?无论是高考成绩还是面试表现,这个叫韩瑾安的学生都是最出色的,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家娱乐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写的曲子我也听过了,确实非常有才华。”
“我当然知道那个学生很有天赋,作为教授,我当然也不希望首尔大学错失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但是……作曲系的学业压力有多大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们无法确定他的病情能否支撑巨大的学业压力,所以……我们不能录用他,”
“可是你也看到那个孩子了,他的言谈举止和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负责他治疗的心理医生是现在首尔大学很有名的心理学客座教授,他已经明确表示过这孩子的病情控制得非常稳定……”
“但是他也说了,重度抑郁症没有能够治愈的方法!就算病情控制住也随时都有可能会复发,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也没有办法确保他在大学学习的四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可是……这是对这个孩子的不公平!你不能因为还未发生的事就剥夺这个孩子受教育的权利,就算身患抑郁症又能怎样,你不是亲眼见过那个孩子了吗?他完全有资格有能力成为首尔大学的学生,我在作曲科教了十多年,我可以断言他会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学生,如果好好指导他的未来不可限量,他会成为整个首尔大学的骄傲。”
“但这也是还未发生的事,李教授,你爱才心切我能够理解,但是,你难道忘了前几年机械工程系跳楼自杀的那个学生了吗?!那个学生死的时候媒体造势给学校的名誉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你我都应该心知肚明!首尔大学不可能为了他再去冒这个风险,万一出事了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
没关系的……反复用脆弱无力的言语试图减轻在心底缓慢撕裂开的疼痛,他蓦然仰头看向首尔冰冷阴晦的天空,仿佛是要将心中的悲哀化作叹息就此倾吐而出,从口中溢出的雾气缓缓濡湿眼底,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他人的疏远,朋友的不解,还有社会的偏见……上辈子得到了那么多教训难道还不够让你醒悟吗……
他早就知道他不该期待别人的理解,因为刀不是割在他们身上所以没有人能感受这份痛,没有人会知道缓慢溺死在黑暗中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是……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嚅嗫着伸手掩住流泪的瞳孔,他紧咬着酸痛的牙关,眼底的酸涩悄无声息地逼红眼尾,“难道是我愿意得这种病的吗……”
不奢望理解迁就只求平等对待难道有错吗……
得了抑郁症的人不是可怕的怪物更不是该遭人唾弃歧视的妖魔……他们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颤抖着收紧苍白的手指,麻木的掌心陡然弥漫开一阵火烧般的刺痛。
一次又一次,当他天真地以为既然浑身伤痕就能无惧疼痛的时候……
心底却还能感受到那一阵曾让他在无数个日夜辗转反侧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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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阴云低垂的天空缓缓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意,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刺骨的凉意渗入肺叶瞬间弥散开一阵刀刮般的刺痛。
“哥?”察觉到他神情中的异样,玧其一边端着茶壶往他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边开口道,“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没有。”闻言,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薄荷清凉泛苦的滋味顺着咽喉下淌,稍稍缓解了喉头酸涩的哽咽感,“最近天冷了,有些着凉而已。”
“哥要好好照顾自己。”没有深究他声音中的异样情愫,他一边把餐具递到他面前一边继续说道,“三月份的时候公司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封闭式集训。到时候可能没法陪哥去学校,那我就只能在这里提前祝贺哥考上大学了。”
“谢谢。”少年蓦然移开视线,清亮的眼底似在瞬间飞快掠过某种名为不安的情愫,但转眼之间就又被平静到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温和所替代。
“叮铃铃——”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蓦然传来一阵震动,来电显示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拿起手机起身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室外冷瑟的寒风吹得脸颊一阵刺痛。
看着屏幕上已经震动了许久的电话,他低头轻轻阖上水色温润的双眼,冻得微红的指尖微颤着轻轻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李美珠女士的家属吗?”
……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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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象过世界崩塌的声音吗……
那种缄寂无声却又缓慢且不可阻挡的仿若毁天灭地的声音……像是沉入深海的玻璃在海水的重压下被一点一点碾成无从缝补的粉末,更像是被刀锋挑开的伤口穿透皮肉疯狂渗出浓烈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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