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的眸中似有几分怔忪,不知在想些什么,瞳仁中的光华淡然而静默,自是在仔细地听着,听到她说到彦家旧宅的时候微微一怔:“血莲?”
“老人家流传下来的故事了……那片血莲池……”含家半真半假地描述着,以当初的紫英为原形编出的故事神神叨叨,但是她却清楚,正是这样朦胧不明的说法那人才会信。
“侠系统”已经关闭,与之相关的大部分事物都随之而去。玩家一旦新手村出了新手村,那么,就已不能再回去。清风荡亦是如此,这些年头来,她曾大江南北地寻找隐藏地图,也不忘寻找清风荡的踪迹,可无论怎么找,总还是失之交臂。因为柳随风的关系,她知道,对于那个地方的认知应当发生剧烈的改变,想知道但苦于入之无门,若不是那时九天上的审判者之柔造出的镜像世界,她还不知道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所有人的记忆都变更了,她无能为力,正如柳随风忘记彦流月一样,说是宿命,那也只是系统意念之中而已。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无力,眼睁睁看着他忘记,就算再眼睁睁看着他记起,那又关她什么事?
含家看到,对面那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分明是在思量着什么。故事也讲到了底:“……所以,后来,那满池的莲花就是血一样的红。”
顿了顿,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听柳随风淡淡道:“你于那处的羁绊在何人身上?”
含家听得一怔:“前辈何出此言?”
清清冷冷的眸光静静地望着她的脸,仍是清风明月的出尘:“我在清风荡待了二十年。”
含家定了定神,思索片刻恍然明了——他是在怀疑。当然,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如果此人有好奇心的话。
不知道系统自行生成的记忆是怎般,但现在可知,柳随风总不至于如同那时他一样走火入魔,将自己困死在乱葬岗二十年——那么,对她话中不经意间显出的漏洞自然生疑。一方面是相信她在清风荡的那个身世任务之说,另一方面是怀疑她故意扯出彦家的故事与他说,而这个最有可能教唆的,莫过于肖歇雨。
含家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个男子。”
柳随风抬了抬眼。
“一个后来为我所爱之人。”
对面那人的手指微微一动,敛下了眉眼——听她这么说,倒有七分信了。
可是含家不准备妥协:“前辈与那清风荡可也有羁绊?”
“嗯?”淡淡地一声,没有回答,却无端地现出几分慵懒的意味。
“因为前辈这样的眼神,是怀念所爱之人的眸光啊。”
所爱……之人?
很好,七分变三分了。
比起方才的锐利眼神好些,只是相当深不可测,眼中的深渊更为低沉,似乎一不小心被吸进去就万劫不复。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为宿命摆弄的玩物而已……含家笑着,喃喃道:“爱情,本就不是为人所能预料的……可是能够被人爱着的,一定是幸福的……现在想起来,若是那时不离开清风荡,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然而……正如她曾经说的,世界上最美丽的一个词语,就是如果。
“错过了?”那人突然问道。
“不,是我把他丢掉了……丢在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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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雾气完全退散,视野恢复清明,但前行的道路,越往里,越显艰难。含家放开了心,也无所计较,专心前行。
倒是后面的柳随风,安安静静地跟着,如影随形,潇洒依旧,只是那眸光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每每对上含家的眼时,总看得出他那抹若有所思的模样。
绕过一座小山头,离了那些不知道藏匿着什么的灌木丛远点,不想前面正对上一大片沼泽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含家平静地寻找沼泽中的落脚点。
这当年难不倒她,但是一件事情最麻烦的莫过于后招——而且是她痛恨至极的后招——眼看着四面八方都有某种长条状东西围聚拢来,她苍白着脸色往身后某人处挪了挪。
此物蠕动速度极慢,拇指粗细,体型小巧,通体土黄带青绿,隐没在灰黄色的沼泽地中若是不动,极难发现——而且这沼泽泥土甚软,淤水带着气泡,下中空,一个不慎跌入自是要陷进去,偌大的一个沼泽,也只有寥寥几个实点连通,可以落脚。那些爬物就静静地蛰伏在碎枝烂叶中,一蛇动而万蛇动,数量一多,很快形成包围之势。
含家手下压,只可惜此刻能使用的术法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住所有的蛇。飞快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人,却是把求助的话压到了喉咙里,迟钝的脑子一转,下一秒却是招出了日月光轮。
想来这也是钻了系统的漏洞。银月轮和旭日轮是属传说类的道具,原本也是属于不能使用范围之内的,然而,这个却是任务道具——众所皆知,任务道具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无视地图法则的。
时光顺流……不是自己的法宝,冒然使用,恐要接受反噬的效力,但是含家也顾不得多少了,一掌拍下,直接用上了血祭。
只可惜,时光逆转,包括过去和未来两种。系统马上调整漏洞,并给与应有的惩罚,含家还没回过神来,瞬息之间,已然身在千里之外,抬眼时的最后画面,是身后那人微诧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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