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耳迷不知道,我们也没打算让他知道,人只要一有了靠山和期待就不容易进步了。
伊耳迷果然很争气,在有限的几个月之内充分的学会了念,我再度丢给他大量的任务供他实践。
过了几个月,我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没有为伊耳迷测过属性,听说自然觉醒的人他们的念和生长环境以及心态是有很大关系的,我不禁对自己的儿子好奇了起来,并且要求他作了水见式。
水杯中的树叶像被牵引般的在水面上跳起了华尔兹,然后水杯中的水缓缓增加、染红、溢出,逐渐红艳稠浓的色泽像血,闻起来和尝起来的味道也像,弥漫开来的血气散成带着阴冷杀气的浓浓黑雾,在蒸腾殆尽之后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杯子和杯中一片焦黑的树叶骨架。
这应该是天生杀手的念!我对此感到无比的欣慰,但伊耳迷的发中包含着不只有念,还有阴冷的怨气、杀气和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情感,其中最浓的,是绝望……
我错了吗?我看向大儿子一如往常的麻木表情,打算若无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但他躲开了,然后躬身告退。
我看着伊耳迷瘦削的背影孤单的走出了我的视线,突然有种强烈而陌生的情感冲击我的胸膛,我竟然想把他拉回来,是因为他的无礼吗?看来我真的老了……
席巴的番外──我错了吗?(下)
伊耳迷没有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不是他的第一次迟归,但却是他第一次的迟了那么久,在接到任务成功的酬金时让我稍稍安心,但儿子的音讯全无却令我心急如焚。
他死了吗?不可能!即使包括老三奇犽在内,我的大儿子也是揍敌客家最优秀的杀手之一,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的无声无息……那么他是被人抓了?还是刻意不回家?还是两者皆有?
以伊耳迷对揍敌客家的了解应该不太可能是刻意躲藏,但我还是派下了大把的人手……快半年过去了,揍敌客家骄傲的情报网竟然一无所获,我心中非常的恼火。
一通不大够格让我承接的电话安抚了我焦急的心,原来他在落魂街,一个揍敌客家势力尚未插足的穷乡僻壤,他就躲藏在哪里,和一个流莺,我的心中除了愤怒就是失望,尤其在看到他们的相处和互动之后。
我留下了便条,要求伊耳迷杀了那个不长眼的女人,玩也玩够了,游子该回家了,那个肮脏的女人不配站在我骄傲的儿子身边,就像小白一样不配!
十分令我惊讶的,不曾忤逆过我的大儿子竟然会因为一个流莺向我求情,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能留,但伊耳迷认真的眼神告诉我:如果我杀了这个流莺,他会因为这个肮脏的女人跟我拼命。
伊耳迷说,这女人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不是情人也不是伴侣,他们之间没有爱,永远也不可能有,虽然这个叫小雅的女人很喜欢他,但他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上她。
这个回答令我不是很满意,如果只是救命恩人的话杀了又何妨?但大儿子的回答令我愣住了──
“我只是不想再后悔……”伊耳迷微微低头,白皙的脸在光线下更显透明,漆黑不见杂色的眼眸在夕阳下镀上了层琥珀色的金辉,有点长的头发在他背阳的脸上流下层暗影,他阴影下的表情很平静,但却令人意外散发出种忧伤和哀叹,还有难以名状的自厌和麻木。
我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大儿子……
当我和伊耳迷一样大时,我也年轻过、期待过、反抗过,当然,我也渴望过拥有朋友。
第一次带着朋友来到揍敌客家、骄傲的介绍给父亲认识,我的心是喜悦的。
我的朋友带着我到处游玩,我吃到了很多新东西、尝到了很多新玩意也试过了很多新事物,我真的很喜欢我的朋友。
但杀手不需要朋友!这是我唯一承认的朋友留给我的启示──我的左胸上有着一个伤口,即使在我迈向五十岁时也依旧鲜艳夺目,这是我唯一承认的朋友留给我的唯一礼物。
“我不需要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作为朋友。”
“你以为我真当你是朋友?”
“要怪就怪你太值钱了!”
“别用你那充满血腥的脏手碰我!”
“去死吧!”
呵呵……友情是什么玩意儿?这种东西,我才不需要!揍敌客家的人没有人需要这玩意,没有,一个都没有……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我们只要有自己和家人就好,其它的东西我们一概不需要……何必为自己制造弱点呢?
伊耳迷十二岁时,奇犽出生了。
有着和我一样冰冷发色、和伊耳迷同等级的天才天赋和远远坚硬过伊耳迷的坚强心灵,奇犽远比伊耳迷更适合当揍敌客家的传人。
揍敌客家只需要一个传人,不适合作为传人的伊耳迷理所应当成为一把保护家族的杀人利刃,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思考,与黑夜阴影共舞的人生便是他最好的归宿……这是家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样的人生很痛苦,是的,非常痛苦,但我们都相信伊耳迷可以忍受,因为他从来不曾让我们失望也从来不曾抱怨抗拒过……但他真的不曾拒绝过吗?还是他的拒绝我们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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