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谈谈。”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找她谈谈？
安默拉打了个呵欠，关好衣橱门，然后走向自己的床：“抱歉，我现在没空。”
“很重要的事情。”杰拉尔德伸手拽住她，他握着安默拉的手腕，感觉她最近消瘦得越发厉害了。
安默拉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喜欢肢体接触。”
然后她继续往床边走，直到又一次被杰拉尔德拽住，这次他聪明地拉了衣角，动作就跟乔诺一样。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安默拉困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她半眯着眼反问：“你想说什么，关于我们的猪圈还是那些永远尿裤子的孩子们？”
“关于莲恩。”杰拉尔德的话让安默拉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开了，“我尝试查了一下……关于圣剑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
安默拉转过头，看了杰拉尔德好一会儿，然后拉开书桌边的椅子坐下：“说清楚。”
杰拉尔德见她终于有想听自己说话的意思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说：“说实话，莲恩是非常自主的孩子，我要做的仅仅是对她进行一些技术上的训练和经验的教学。至于其他的，有关圣殿骑士的学习计划，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在完成。没有监督到这些，是我的失职。”
安默拉还是第一次看见杰拉尔德这么放低身段承认错误，不是平时打打闹闹的那种，而是认真的，发自内心地忏悔。
“她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了来自教廷的某些危险人士的帮助。”杰拉尔德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无奈而痛苦，“那个人应该察觉到了她身上的麦灵痕契约，并且给予了莲恩神圣烙印，然后设法将麦灵痕契约的效果清楚。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神圣烙印竟然承认了莲恩……她就这样巧合地成为了圣剑。”
来自教廷的某些危险人士……？杰拉尔德的这个说法还真是微妙，难不成在他这样的狂信徒眼中，教廷里还有敌对势力不成？或者说，教廷内部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安默拉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杰拉尔德沉默了，安默拉伸手按在他肩上，抬高声音：“裁判长？教皇？到底是谁有权力赋予神圣烙印？”
“圣剑……圣剑本身可以使用烙印传承。”杰拉尔德任她摇晃自己，也没怎么反抗。
安默拉停下了动作，往座椅上用力一靠，感觉不光身上很累，连脑子都是累的。她摇着椅子晃了半天，杰拉尔德就站在她面前，也不敢打扰什么。
“圣剑传承烙印？你是说你自己把烙印传给她……不对，你把烙印传给了现在的那个圣剑？”安默拉觉得自己今天也许是太疲惫了，好半天才想到关键，“就是那个年龄特别小的！哦对，圣堂骑士团团长！然后这小子又把烙印给了莲恩？”
“神圣烙印是火炬，它会一直传递下去的，但是之前点燃的东西，最终都会走向熄灭。”杰拉尔德一边说一边思考怎么跟安默拉解释这种传承，他挠了挠头发，“我在力量最鼎盛的时候留下了烙印，不过那时候的我……怎么说，虽然力量上处于鼎盛，但心智并没有多成熟——只是个受到了过多赞誉的年轻人罢了。”
“你想说当年选择约书亚作为继承人完全是个错误？”安默拉又想了会儿，发现这说法不对，“他才十来岁，你确定你在十多年前也是个年轻人？”
杰拉尔德至少有一百岁了，十来年前的他与现在的他也不过是老爷爷和更老的老爷爷的区别。
“不，这个烙印没有留给他！”杰拉尔德忽然直起身子，显然有点激动，安默拉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笼罩着，“我选择的人并不是他！所以你理解我后来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圣殿骑士团团长的恐惧吗？”
就像一个没有钥匙的人走进了藏着宝藏的密室，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带领无数信徒走向未知。
安默拉搞不清楚教廷里这堆烂摊子：“所以神圣烙印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得到吗？”
“剥夺。”杰拉尔德的表情告诉安默拉，他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神圣烙印不仅可以被传承，还可以被赋予与剥夺，但是后者就是神的力量了。约书亚进行了禁忌的尝试，并且成功了，现在他正试图再次运用这样的力量……也许他会独霸教廷，也许他会造出大批圣剑，横扫大陆。”
安默拉的重点并不在年轻的圣剑大人有着怎样的阴谋之上，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杰拉尔德说道：“难怪你这几十年都很少回去，原来教廷里藏着能够赋予与剥夺的人。”
杰拉尔德脸色一僵，很快就颓然摊手：“确实存在这方面的原因……我不太想见他。”
那个比魔鬼更恶的人。
“我明白了。”安默拉把手覆在双眼上，想让自己头绪更为清楚，“你应该早点说，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完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教廷走一趟吧，等我先处理掉手头的事情。”
杰拉尔德点点头，垂下眼睛说道：“去睡吧。”
安默拉没出声。
杰拉尔德小声道：“我在门口守着你，这样会不会安心些？”
安默拉还是没出声。
杰拉尔德低下头，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发现她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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