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背好弓，对着身后的男人启唇，沉稳而内敛，去了雕琢的锋芒与锐利，眸底的悲伤被睿智取代。冷淡的好比风雪，便在这张狂的天地间，尽情毅力，如何吹刮，也不会倒下……
“媳妇……”
“这一次，我是真的有把握！”我笑靥如花，两颊吹雪，宛如胭脂浓香，散发出种柔媚巾帼气……看出我眼底的泪，打着转，拧成结，碎成片，却忍回去，红梨棠快步跟过去，依我的吩咐埋伏好……
在围城下，和楚云枭是二次出战，我却是，单枪匹马……
那天，天还飘着雪，皑皑寸雪，瓦砾朔银，金戈铁马间，我深深凝视对面一身黑色铠甲，威风凛凛的楚云枭……“又见面了，楚大将军……”
“你的命还真是硬，死地都死不了。今日又是只身前往，满眼爱意绵绵，对本将军，还没死心？”
楚云枭粗糙指腹，抚着宝刀，轻蔑瞥向我，英俊的脸散发出金子耀眼的光芒。“难不成，是来送上门，做我将军夫人的？”
他嗤笑一声，底下哄堂大笑……我只是，听着，听着他的嘲讽，听着他冷酷笑声，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
楚云枭皱皱眉，看着我不起波澜的面。稍适细心观察我的装扮，不是铠甲，而是嫁衣，手里攥着盖头……根本是来下嫁，而非打仗……他策了策马，似有犹豫，可转瞬听见我说，“怎么？这些时日的相处，你还怀疑，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会舍得伤害你吗？？？”
楚云枭不再迟疑，而是潇洒策马奔来，向我缓缓靠近……越是靠近，越被那身红灼痛双眸……这一身凤冠霞帔，这一番风情万种，这一张清丽的脸，这一种庸懒恬静的笑……
恍然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爆开，那一种一般的红色，勾引了一片空空的记忆。就在飘落的雪中，愈是逼近，愈是头痛，愈是觉得窒息……
那一张脸，幻化为千种，嬉……笑……怒……骂……不知不觉，深入到心腹……为何，这一瞬间，他会有熟悉的感觉？？？嘲弄的冷笑，无形收敛，沉香的味道，引诱他脚步着魔地靠近……
“啊！”
他低咒着，捂着头，即使不记得，可脑海中那一片红，却占据了全部感官……凤冠霞帔……将军……
“过来。”我勾着手指，他靠了过来……身后的将士在喊“将军”，可我却温柔喊着，“夫君……”
楚云枭痛苦地捧着头，狠狠咬住牙，“贱人，你想催眠本将军？”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你是真想归顺我拓拔，来做本将军的暖床侍妾？”
我又摇了摇头，说，“我不做妾！”
“你这妖女，想变什么戏法？”楚云枭不敢再靠近，不敢看向我，只是忍耐冷斥，底气早已不足……
“我是你的妻啊！”我将红盖头抖开，盖向头顶时，楚云枭黑眸猛然间瞪大……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说，隔着盖头，淡然地说，“既然如此，那就，全部忘记吧！跟莲一起，跟雪狼一起……”
我忽然间拔出弓，对准他，厉喊一声，“楚云枭——”
楚云枭猛然抬头，在我被风吹下红盖头的刹那，看着我眸底的绝望，看着我的箭，决绝射向他……
那一刻，我的手并未颤抖，只是带着绝念，放出那一箭。我的他的命，对，我要他的命，收他的尸回去，让他不会再作孽，不会再做出后悔的事……我便那般狠，对着曾结发，曾撕心裂肺痛过的男人，直取他的命……
他的刀也抛了过来，只是，他的刀从来，没有我的箭准……当刀擦过我肩头时，看着那一丝血迹蔓延，我仅是抬头，眼睁睁看着，我的剑刺进他心窝，他瞬间，僵在马上……
那一刻，他黑翟石的眼眸，才微微撑开，撑开丝熟悉的光芒……
楚云枭从马上摔下来，三军震惊，顿时错乱。只看见他，爬了起来，拔下胸前的箭，一步步向我走来……向我伸出手，是恨，是爱，我分不清了，因为，是什么迷糊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辨别……
只是拉弓，又连续射出去两箭，看着他倒顿两步，我忽然“哈哈”地残佞大笑起来……我要他死，我就是要他死……
可是，他的手，却揪住我袖口，温柔地……动容地唤了句，“影儿……”然后，松下那口气，“扑通”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我看见了，他眼角滴下的泪。我看见了，他叫我“影儿”时，他哭了。我看见了……当我向他放箭时，他痛苦苏醒时汹涌的眼泪……
我什么都看见了，可什么，都过去了……“把他带回去！”我伸出手，又缩了回，抬起头看着天，听着底下有人搬动他身体的声音……
战事便这般结束了，敌军溃散而退，楚云枭三箭葬下我马蹄……天空还是飘着雪，却是血雪，我仿佛看见了，魔鬼吞噬的旋涡……
“媳妇……”
“你先回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红梨棠没再多说，只是策马离开，任我独自下马，走向围城下，走向那一滩血……顿下身子，坐在雪地里，夜色已深，火把不见，只有我一个人喘息着……
“啪”弓掉落雪地里，抚着还热乎的血，对着夜空说，“雪狼，莲，我替你们报仇了！”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罪孽……只是，他的泪，他临倒下前，那一声“影儿”，却像诅咒般烙印在我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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