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的拙于表达,我所经历过的时间
和万物,真正能够算美好的---并不多,
所以才会对你如此珍而重之。
[1]
即将开业的Nightfall,暗合着徐晚来的名字。
每一件东西都摆放在它该放的位置,大到桌椅沙发,小到一本杂志、一只花瓶,一切看似随意,其实都经过徐晚来反复精心的调试。
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她和身边一些热爱购物的女朋友不太一样,大部分课余时间,她都用来跑设计博物馆、旧货市场以及各种设计展。
现在看来,那些时间毕竟没有浪费。
徐晚来靠在沙发上,十分满意地扫视着整间工作室。她的姿势是慵懒的,但姿态是高傲的,正如朋友们对她的评价—像一只充满灵异气质的猫。
“只有你知道,我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盼望了多少年。”她幽幽地说。
闵朗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在这个动作里,他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所有理解。
是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深植于时光之中她的理想她的梦。
这么多年,她步步为营,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为自己的追求,她已经付出了她所能够付出的全部努力。
“我记得你刚去米兰的时候,经常会在视频里哭。”闵朗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有种很柔的东西在慢慢滋生。
徐晚来闭上眼睛,像是不愿意再提起那段岁月:“是啊,那时候觉得很孤单,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很可笑。”
他知道她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对于今时今日的徐晚来来说,因为孤单、寂寞、不适应新环境而哭泣的那些日子实在太羞耻了,也不值得回忆。
然而闵朗没有说的是—“对于我,那是很珍贵的记忆。”
虽然那时相隔千山万水,可是她对他怀有深深的依赖和信任,所以纵然距离再远,他也感觉彼此亲密无间。
而现在她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轻轻呼吸便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后调的淡淡馨香,可是他清晰地认识到,她离他已经很远,而且在往后的时间里,只会越来越远。
你在远方时,我离你很近;你在身边时,反而离我很远—这就是徐晚来和闵朗之间的相对论。
“你脸上这一道……没事吧?”徐晚来从闵朗手里抽回手,细细地抚过他脸上那道被乔楚的指甲划出的细长红印。
闵朗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前一天晚上乔楚扇了闵朗一耳光之后,拎起自己的包,看都没看徐晚来一眼就走了。
亲眼看见了那么尴尬的一幕,徐晚来也不好再留下来,紧跟着也走了。
“嘿!你们都有病吧!”被遗留在79号的闵朗,虽然知道是自己活该,但还是不免有些窝火。
当时他并没有想到,就在次日晚上,徐晚来会邀请他去她的工作室。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待在一起了?”闵朗猝不及防之间,徐晚来脱掉了外套,钻进他怀里,两只手臂围成一圈勾住他的脖子,面孔凑上去,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
连他自己都万分惊讶的是,他竟然脸红了:“是很久了……”
他结结巴巴地回避着,她又凑近了一点儿,鼻息轻轻扑在他的脖子上。
“你现在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她直直地逼视着他,眼睛里有涟漪在晃动,这充满了委屈的语气并非是假装出来的,她是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闵朗完全呆住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她即将出国留学的前期,简晨烨曾经严肃地问过他:“闵朗,小晚就快要走了,你真的预备什么都不跟她讲吗?”
闵朗记得自己当时选择了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自己最好的朋友问出的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对徐晚来说了什么,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而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他不信徐晚来就真的什么也不明白。
一直以来,她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她只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人一生之中,非要说得明明白白的话,并不是那么多。
有一些人,十分的话他们一定会说到十分,而另一些人,他们宁可一分也不表达。
所以,当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徐晚来劈头盖脸地直面从前她一直回避的这件事—闵朗你是爱我的—对于闵朗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某种程度上,徐晚来终于肯诚实地,坦白地,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没有。”闵朗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你,从没有改变过。”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乔楚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那我呢?”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必须暂时忘记乔楚的存在。
此情此景之下,他非得这样不可。
徐晚来深深地凝视着闵朗,眼泪簇簇滚落,轻轻地砸在闵朗的胸口,却如有雷霆之声。
她并不是在演戏,每一颗眼泪都酝酿了许久,她忍了一天一夜才让它们流下来。
在回国之前,她偶尔会从朋友们口中得知一些关于闵朗的消息,知道他现在有多风流无情,她甚至也想过,也许闵朗已经放下对她的执念了。
直到重逢的时刻,她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便心知一切如旧。
那些乱七八糟的女生,怎么可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她觉得自己也真是太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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