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了不过五下就停了, 整个房间静谧地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宁时歌耳朵竖着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没有搭理波尔卡。
趁她分神, 波尔卡矫捷地从她手下抽身，抱着被子往床里缩了缩, 吃痛地揉着被宁时歌捏得发红的耳朵：“小时歌，要不打个赌？看看你家万鹰之神是会转身就走，还是找到钥匙进来？”
“不赌，不是我家的。”宁时歌朱唇轻启, 看着被波尔卡弄得皱巴巴的床铺直皱眉，恨不得将他从床上掀下来，立刻换上新的床单被套, “别那么叫他，波尔卡。”
“你这个小姑娘！也忒双标了。也不想想，我跟你提了多少年, 不要总是波尔卡波尔卡的叫我, 你也照样不改！”
“谁让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你练的就是施特劳斯的波尔卡呢？可他……他不一样。”
波尔卡, polka，捷克舞曲。施特劳斯家族创作的波尔卡几乎可以说是每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头牌。
彼时，眼前这位男人还是小少年，被章亚枫邀请到家里来做客, 也不知是为了显摆还是炫耀, 却硬是把节奏欢快的舞曲弹得宛如瘸腿现场, 不忍直视的同时让小时歌立刻给他冠上了外号。
波尔卡嗤之以鼻：“我那是妄想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哪知道天赋不够, 唯一在章老师面前的糗事还被你记得清清楚楚。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那个计划明明就是针对他的，怎么能用来当作对他的褒扬？恕我直言，很反胃。”
“也是，如果我记得没错，得知猎鹰计划的那个时候你可是比谁都冲动……哎，你要是早看上人家就直说，人生短暂，及时表白，及时行乐，懂不懂？”
“老不正经的，要你管。”宁时歌抱臂靠着梳妆台，正面对着卧室房门。这扇门只要一打开，就正对着外面的防盗门。她静静看着，仿佛穿过两扇门就能看到林朝阳的身影。
“对了。”她突然说，“你拦着小钟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也不用道歉。不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比起她的请求，小钟更应该配合波尔卡的指示。她从来都讨厌不起来眼前这个玩心未泯的人，认识他这么多年，这人有时候态度模棱，行事极端，可她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和自己一样执著于母亲的案子的人。
波尔卡有些诧异，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哪里不对劲：“不过什么？哥就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肯定要讲条件。”
只见她莞尔，卖关子顾左右而言他起来：“怎么说呢，也多亏了你让我深陷险境，倒让我想起来一些事来了。”
“真的吗？”波尔卡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是、是那天的事？”
“嗯，不过想起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画面，好像还有，八音盒？”
“八音盒？那是什么东西？你的玩具？”
“我不清楚。”
“没事，我周末带你去见医生，说不定能帮你……”波尔卡没说完，就被外面门锁打开的声音打断。
林朝阳真的找到钥匙进来了。
“我靠，这男人还真敢去翻你门口的垃圾袋啊？”他惊道。
目光缓缓移向宁时歌，波尔卡居然看到宁时歌眼角绽开着盈盈笑意。
认识宁时歌这么多年，自从章教授一家遇害后，她脸上便笑容不再。即使有，也从来都是假惺惺的敷衍作态，他也是头一回见她笑得这么可爱和动容。
只是这笑意，微小而短暂，转瞬即逝。波尔卡抬手摸了摸心口，一种近似悲悯的异样感在心底萦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就说他能进来吧？这个赌没意思。”宁时歌轻声说。
“所以你准备把我藏哪儿？衣柜还是床下？”
波尔卡没心思理会自己多余的情绪，听见林朝阳进门的声音，玩心大起，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宁时歌。
明明喜欢的人就在外面，她脸上居然看不出半点焦急和惊慌。反而气定神闲地摩挲着指甲：
“你有那么见不得人？”宁时歌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要不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想都别想。”波尔卡瞪了她一眼，娃娃脸让他的怨念不是那么明显。
“我也没那个劲儿扔你，手疼。”
宁时歌随手脱了大衣外套，搭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挨着床边坐下，歪头冲波尔卡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藏你多没意思。刚才我说了，我不计较你拦小钟，不过你得帮我个忙，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波尔卡震惊：“你……你要搞什么骚操作？”
宁时歌一撩头发，沿着床边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她得和林朝阳保持距离才能防止自己沦陷，可他偏偏不动声色地亦步亦趋，恐怕只有这狗血修罗场才能劝退小林爷了！
宁时歌的笑意落在波尔卡眼里仿佛魔鬼的微笑，即使没有明说，多年的了解几乎让波尔卡秒懂。
他瞳孔骤缩，咬牙切齿道：“小时歌！老子他妈的大你11岁！你居然利用我？草，我懂了，你说不计较竟然是这个意思，你………！”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妒火是会伤及无辜的？！
他先前在小钟面前放的狠话在宁时歌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这小丫头总有办法能把人逼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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