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勉初回来得很快, 开门的动静响起来时, 罗念看到了他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
她走过去翻了下, 从衣服到洗浴用品再到护肤品, 一应俱全, 可谓是贴心得不得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 接过东西放到洗手台上, 扯了扯他的衬衫,“你先洗澡,我在外面等你, 等你洗完之后我再洗。”
“对了,你能自己洗吧?”她问得迟疑,想着是不是去外面找人帮个忙。
姜勉初是不能说话的, 但就算没有语言, 他也以身体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拦着她,不让路, 更甚者, 为了以防万一, 还伸开了双手, 整个人的举动幼稚得让人无奈。
沉默的对峙持续了许久, 罗念沉声开口, “让开。”
她的声音与态度都很坚决,这又是与之前心软、妥协、强硬、命令等等截然不同的姿态。
伸展着双手的人身体颤了下,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着, 却还是没移开,同她一样坚决。
不过,脚下却忍不住退了一步,更靠近门的位置。
这次的试探结果让罗念在心底叹了口气,姜勉初,比她想象中还要在意她看重她需要她。
从昨天到现在同他的接触,让她心里有了许多想法与念头。
姜勉初在行为上的表现存在极为鲜明的矛盾感,显然,这和他的内心感知息息相关。
渴望靠近她,必须靠近她,才能安心,但对她的亲近,却有着一点矛盾之处。
他渴望亲近她的同时,对她有着畏惧,这种畏惧让他愿意遵循她的要求,听从她的决定,但一旦超出他划定的底线,又会引发恶劣的反弹。
人本就是矛盾的动物,无论是心思还是行为总在不知不觉中变化,姜勉初身上这种变化更是被放大到了一种境地,因而时不时总会出现一些异常。
罗念觉得,他是将从前的她和自己彻底杂糅到了一处,他身上有着她对感情的极端渴望,信赖她,渴望她,将她看得极其重要,然而,她在他身上同样看到了苏尧曾经告诉她的那些,无比的依恋,极端的回避。
如今的回避和从前不同,是一种自暴自弃的交付,他摆出了一副将一切交托给她宁愿被主宰的姿态,然而,在交付的背后,和信赖相依相伴的,是畏惧。
就像此刻,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然而却又因为畏惧显得无法面对她,整个人都再度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懦弱姿态。
和之前刚被她挖掘出的那个充满心机的自己截然不同。
如果她从不曾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对待现在的情形能心平气和,然而,事实上,她清楚地知道他有多优秀冷静与强势自我。
正因为知道,所以再看眼前这一切,就觉得可笑甚至可悲了。
她退后一步,给出不打算离开的信号,然后将浴.室里的灯全部关掉,只留墙上那盏唯一的圆形的黄铜壁灯。
昏黄温馨的光线,软化了气氛,让这个封闭的空间此刻充满了舒心的安全感,罗念在浴缸旁边的石台上坐下,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流水声中,她看着他,摆出了准备深谈的姿态。
“姜勉初,我们来谈谈。”她说得平常,态度也很平淡,像是日常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谈话。
无论是谈话对象的病情,还是此刻的异样场所与氛围,对她都毫无影响。
姜勉初的反应是更加往后退了一步,他终于舍得放下双手,但双手握拳,极为用力,显见内心并不平静。
罗念态度如前,再次重复了一遍,“姜勉初,我说,我们谈谈。”
她声音中含.着压迫与威势,异乎寻常的认真,明显心意已决。
但被针对的那个人懦弱的选择了逃避,他这次不再后退,而是转身想要打开门离开浴.室,即便她在这里,他不舍得,却仍旧打算离开。
在罗念看来,姜勉初这一离开,只会把她锁在这里。
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她叫了他,“老公。”
曾经,她是很喜欢这个称呼的,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叫,这个称呼是婚姻的代表,是他们爱情修成正果的证明,所以,她非常的喜欢。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就不再愿意使用这个称呼了,或许是某次通话之后,或许是纪念日时他突然出差,又或者是某一段时间他的冷待与疏远,总之,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不再喜欢也不再愿意叫出口了。
然而现在,她清清楚楚的叫了他,用这个暌违已久的亲密称呼。
姜勉初几乎是立刻转身看向她,呼吸有些急促,却不像是发病的模样,只单纯是情绪过于激动,无法自持而已。
罗念神色从容,不为所动,身边是汩.汩流水,在一片温馨暖黄的灯光中看起来甚是动人。
大步走过来的姜勉初,几乎是以一种粗.鲁强硬的姿态将人抱进了怀里,他力气用得极大,让罗念浑身发疼,本打算挣扎一下时,却突然听到了久违的熟悉声音。
嗓子像是被砂石磨砺过,粗糙,暗哑,虽然轻且低微,但明明白白两个字响在耳边。
“罗念。”
他叫她,充满感情,有委屈,有痛苦,有不甘,有怀疑,有难过,还有绝望与幸福。
罗念的动作停滞在这两个字中,她太敏感,几乎是立刻就被拥抱着她的那个人满腔炽烈的感情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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