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次很完美!”袁以声激动地喊了停,又大力一拍舒槐的背,“可以啊你!一来就让他入戏了!”
舒槐被他拍得一踉跄,“还好,还好。”
袁以声乐呵呵地去和副导演商量剧本拍摄了。
舒槐站在导演机子边,镜头虽然停了,但机子上还定格着周时泱的脸。
灯光从头顶打下来,脸上的光线因为帽子有些昏暗。但是他的眼睛却看得很清楚,在昏暗的光里,依然闪烁着清晰的光。
像是小鹿的眼睛。
而他紧抿着唇,犹疑、敏感、脆弱漫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破碎了。
舒槐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
周时泱坐在舞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刚才那场戏,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很少能体验到这样入戏的时刻,像是全身心的灵魂都被人挤走,复而又要用力挤回来,灵魂的工程师除了教师,演员也必须是为其一。
有人叫他一起去休息一下,周时泱摇摇头。等恢复了一点之后,他抬头,遥遥看了一眼舒槐。
刚才她问,“你有没有过因为太喜欢一个东西做出了一个选择,结果最后一直在质疑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他说,“有”。
她满意地笑了,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久违的自信、骄傲与不可一世来,好像她说什么话都是对的,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子,从不需要妥协与将就。
不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了。
很多事情,于她而言,已经成了前尘往事,封存忘却了吧。她经历了背叛、飘摇、举步维艰、脱胎换骨之后,重获新生,那个任性、放纵、傲慢、冲动的小姑娘,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时泱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还是很多很多年前,久到她还没有成为集团总裁,久到她还没有爱上盛安林。
她穿着精致的公主裙,满面灰尘,头发乱糟糟的,坐在派出所的走廊里。
他独自办好手续出来,她还坐在那里。
看到他经过的时候,她扬起声音叫住他。
“喂。”
傲慢又张扬。
“你能不能陪我聊会儿天,这里太无聊了。”
他转头看她。女孩的眼睛里满是骄纵乖戾,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腿无聊地晃过来晃过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透露了一点儿局促不安。
他莫名其妙就坐下来。
他陪她玩了一个下午,最后是一个佣人样子的妇女来接她的。女孩似乎很不高兴,被人拉着手往外走,走到一半,她突然拽住来人,转头看他。
“你陪我玩了一个下午,你爸爸妈妈都不找你吗?”
他摇头,“他们都不在了。”
“不在了?”女孩皱眉,“他们都出差了?”
“不是,”他说,“他们都死了。”
女孩沉默片刻。
“你陪了我这么久,我给你一些钱,算做你的工资吧。”她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吩咐来接她的人,“哎,方姨,你带现金没有?”
那个叫“方姨”的人掏掏口袋,拿出两千块钱。
那还是十几年前啊——周时泱从未看过这么多钱。
女孩问:“我们回去要花多少钱?”
方姨回:“小姐,老爷子都帮我们买好机票了。”
“那好。”女孩将厚厚一沓钱递过来,“全给你。”
从拿到钱、收好钱,再到女孩离开,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周时泱再看今天的舒槐,更觉得这么多年,真的就像是梦一场。
她不是问自己有没有过因为太喜欢什么、所以不顾一切地作出过什么决定吗?
自己刚才演戏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两年前,他不顾养父的反对,放弃参加国际肖邦钢琴作品比赛,转而签约景天做了一名艺人的决定。
养父说,他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他后悔吗?
有一点吧。
但是,如果时间倒流,他再次要做这个选择,周时泱想,他一定还会选择景天。
因为,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两年前的那场宴会上,向他伸出手的人,都是那个舒槐的姑娘。
从未变过。
所以,如果她想让他争,他就去为她争一争。
即便——他更想争的,是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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