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想到这里，皇甫渊下意识地又看了孟晚歌一眼。在他走神的片刻，孟晚歌不知何时已经缓步走到了书案一侧的窗边。
已经过了正午，此时临窗的位置斜斜洒进来一大片阳光，已经西斜的阳光带着些暖暖的橘黄色。本是暖融融的色调，可那光影落在女子清浅冷淡的侧颜上，却似乎似乎无法融了女子眼底的冰霜。
不过，那暖融的光落在女子宛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影影绰绰在那绝色的脸庞上形成一些别有韵致的光圈和斑驳，说不上有多动人，却也算不上突兀。
从这个角度看着女子线条优美的侧影，还真是有些神秘之感。
皇甫渊勾了勾唇，眉眼一弯，终是有些失笑。
这才对了。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本好书，起了好奇之心的他，自然忍不住一页页地去翻，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本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他一方面想翻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想知道这本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另一方面，他似乎又怕因为自己过于心急而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情节。
正是如此，他才会越发不自觉地被这个女子吸引，才会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是不是……是不是……将自己这种潜意识地行为——理解为了情愫与悸动呢？
皇甫渊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严格来说，他至今都未曾见过这女子的真实面目，就此情动似乎的确是草率了一些。
此时的孟晚歌的视线正落在窗外新添置那些绿色盆栽上，不置可否，徐嬷嬷在后庭这些事的置办上真的是颇尽心的。
虽只是一点毫不起眼的绿意，却为这个原本没什么人气的小院子里平添了几分生机.那些绿植倒是有个极有趣的名字，名曰六月雪。
因为六月雪本身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所以孟晚歌自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不过倒是极少有人将其放在院落作为观赏之用，倒是不知徐嬷嬷为何会选中此物。
孟晚歌眉心微微一拢，似乎是对此事起了好奇之心，这才盯着那几盆植物几乎目不斜视。
只怕一个回头，便被那男子瞧出那已然有些乱了节奏的心跳。
“徐嬷嬷说，寻了几个合适的丫鬟小厮，还是要让你去掌掌眼的……”就在皇甫渊和孟晚歌各怀心思的时候，莺儿倒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那小丫头心大，进了屋子，似乎也没觉出屋子里先前的氛围有些奇怪，对着孟晚歌便喊，话说了一半，才猛的收了声，转而对皇甫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渊有些失笑：“我为什么不该在这里？”
莺儿这话的本意是因为她孟晚歌一样对皇甫渊如此早归有些诧异罢了，她的话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经皇甫渊这么一反问，似乎就不知道哪里出了点问题。
“你……”莺儿一时有些语塞，却也不知如何如何出言相驳。下意识地去向孟晚歌求救。
孟晚歌缓缓将视线从窗外移了回来。
“莺儿……”孟晚歌看了皇甫渊一眼，这才对莺儿道：“那便去瞧瞧徐嬷嬷选了些什么人回来吧。”
其实，本来孟晚歌并无意参与徐嬷嬷选人一事，可一触到皇甫渊的眼神，她瞬间又改变了主意。
与其留在这里和皇甫渊独处，倒还真不如出去透口气的好。
莺儿本还想和皇甫渊在口舌上一争长短，不过所幸她对孟晚歌极是了解，也是难得的粗中有细，孟晚歌方才唤她的时候，只是一个停顿，她便敏感地觉察到了一些什么，见孟晚歌这么说，便顺势接话：“人都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孟晚歌微微颔首，两人便打算往前厅而去。孟晚歌从窗边的位置，要走到门边，无可避免的要经过皇甫渊。
女子莲步缓移，容色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表情，从男子身边经过的时候目不斜视，几乎连睫毛都不带抖动一下的。
交错间，眼看两人就此擦身而过……
男子看似施施然起了身。
恰到好处的时机，男子起身的时候带起一阵微风，微风带动衣角，两个本该就此擦身的人，因为这一阵几乎可以忽略的风中，两人的衣角缓缓相交，纠缠，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你也要去？”见男子起身，孟晚歌终是 没能沉住气，冲口便问了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语气虽是平静如常，心底却是莫名地一阵心慌，心如擂鼓。
这一次，一向儒雅温文地玉笛公子也笑出了声。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这话不至适用于他和皇甫朗，放到眼前这一对表面看似一动一静的小女子身上显然也是极合适的。
孟晚歌问这句话的神情语气简直和莺儿那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如出一辙。
不过女子似乎在开口地同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轻吐了一口气，极是镇定地换了云淡风轻的语气重新问道：“你也要去……么？”
男子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眼底涌起一股浅浅笑意，反衬得那双星眸愈发黑得好似那光泽夺目的黑曜石。
“都是内堂的事，自热都是夫人做主。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孟晚歌一时有些恍神，一时竟有错觉从那个简单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宠溺，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似乎有有些要脱离掌控。
一定只是错觉！
“莺儿，走吧。”孟晚歌重新振作了精神，也收起了那瞬间的绮思，拉着莺儿，几乎是逃似的逃出了这是非之地。
等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皇甫渊这才踱步到了书案前。他神色自若地提起笔来，然而握笔良久却是没有再落下去。
那墨汁终于滴落下来，上好的宣纸上化开一个墨团，真是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张纸，莫名其妙便废了。
皇甫渊有些赌气般的掷了笔。
不是才理顺了自己的思绪么？怎么好像转瞬之间又成了一团乱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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