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筱没说话,褚恬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程勉?”
“我不讨厌他。”
“那你躲着他干吗?”褚恬对军人的热爱是由衷到骨子里的,所以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有所偏向,“军人,还是这么年轻优秀的军官,哪点不好了?”
“他没有不好。”何筱低声说,隔了很久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他不像你想的那样喜欢我。”至少她不敢再那么自以为。
褚恬语塞,半晌叹了口气:“感情的事,还真是麻烦。”很快地,她又恢复了情绪,“算了,不说这个了,笑笑,你周日有空没?”
何筱瞥她一眼:“干吗?”
“陪我出去玩儿,就当散心了。”
何筱不是很想出去:“加了这么多天班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还不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啊,年轻人。”褚恬挽住她的胳膊,“陪我去嘛,就在B市郊区,一天来回。”
“郊区有什么可玩的?”
“当然有!”褚恬瞪眼,“去还是不去!”
何筱算是服了她这缠人的功夫,投降道:“得嘞,小的一定准时赶到。”
褚恬满意了,转过身在何筱看不到的地方,这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周日一大早,何筱换了身厚实的运动服,穿了双运动鞋,背着一个轻便的旅行包,坐着地铁到了市中心的广场。
褚恬就等在地铁站口,看见她这一身打扮,眼睛都睁圆了。何筱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一眼,“怎么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出,就被褚恬扯到了一旁:“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见何筱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褚恬也没工夫解释了:“算了,运动服就运动服,重点是你人到了就行。”
说完,拽着她一路小跑上了辆车。
车里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二十多岁的女性。何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刚坐稳,就问褚恬:“怎么这么多人去啊?我还以为就你和我呢。”
褚恬答得有些含糊:“报团了呗,省钱。”
怕花钱还不如在家待着呢。何筱觉得好笑,一偏头看见有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个小喇叭站在门口,似是准备上车,胸前还戴了个名牌。何筱自己看了看,待看清上面的字时,她脸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褚恬啊。”捅了捅身边的人,何筱佯装淡定地说,“你说咱们市妇联的阿姨们什么时候改行做导游了?”
啊?褚恬一愣,看了眼阿姨胸前名牌上“市妇联”三个大字,忍不住低头轻扇了自己一嘴巴。
“我要下车!”
“不行!你答应陪我去的!”褚恬伸胳膊拦着她。
“那你也不能骗我!”
一车子由市妇联牵头的二十来岁女青年,要不是去相亲她把何字倒着写!真当她是傻子啊?何筱强烈要求下车,褚恬只好双手合十地恳求她:“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不行。”
何筱说着就要往外走,褚恬拦着她死活不让她动。两人正僵持着,中年妇女上了车,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张阿姨,没事!”
褚恬用力把何筱挤了进去,赔着笑对张阿姨说,无奈某人不配合:“我要下车!”
张阿姨听了依旧笑眯眯的,她只问何筱:“姑娘,有男朋友了吗?”
“我没有,但是我不——”
何筱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阿姨扣住肩膀,按到了座位上。不给任何反抗的机会,乐呵呵的张阿姨对司机说:“开车!”
何筱欲哭无泪地看着笑得十分得意的褚恬。她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一群土匪!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何筱一路上兴致都不高,尤其在听说去的地方还是个农场后,更懒得搭理褚恬了,只自顾自地睡着觉,车到站时终于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何筱等着车上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慢地下了车。
今天天气格外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何筱站在离人群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以手覆额,微微抬头,呼吸了几口郊区的新鲜空气,心情总算是有所好转。
“何筱,快过来。”
褚恬站在远处向她招手,何筱微微眯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褚恬一把挎住她的胳膊:“这地方,怎么样?”
这次军地联谊的形式跟以往都有所不同。以前大多是在酒店宴会厅或者部队大礼堂,而这次来的这个部队领导却是别出心裁地把活动地点安排在了该师下设的农场,颇有点儿农家乐的味道。
何筱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正对着农场大门的是两栋两层高的营房,一栋是用来日常居住办公用的,另一栋则是战士们的食堂和活动室。从大门口到营房之间的一侧搭起了藤架,种了一些时令果蔬。农场主要的种植大棚和养殖区都是在营房后头,放眼望去,很是壮观。
看着这一切,何筱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农场。那还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当时老何尚未转业,就在导弹旅下设的农场里当场长。条件自然是不如现在的好,四周都是土砌的墙,整个农场里除了菜地和猪圈之外就剩下四座小平房。那时老何还不够随军的标准,母亲田瑛便时常带她去农场小住,现在每提起那时候的生活,都说条件艰苦。只是何筱并不觉得,大抵是当时年纪小,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那大片大片的竹林,夜晚来自河滩的风从中穿行而过,她打着手电,和农场墙那头的小伙伴一起去竹林里抓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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