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T恤搭配牛仔裤,衣着简单随意,他把一头微长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一张精致贵气但明显憔悴的脸,他眼睛鼻尖红通通的,模样不大有精神,脸白得有些病怏怏的感觉,整个人萎靡不振,似乎是在生着病。
纳兰双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人站得如此得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电子门在男人身后终于合上,“叮”一声响后,落下了自动锁,列车猛地一个晃荡后,缓速驶出站台。
纳兰双在“哐当”声中正要说“没关系”,在她身后,压着股怒火隐忍未发的乘务员阴涔涔地用英语道:“两位......先生跟小姐......”
纳兰双一怔转身,乘务员一张脸已经阴成锅底,她自知理亏,讷讷地低头。
“小姐,”乘务员矛头直指纳兰双,他声调一个拔高,“你——”字适才出口,纳兰双却出人意料地突然闪身躲在了帅哥身后,做出一副亲昵模样地伸手拉着帅哥的衣角,还小幅度地拽了拽,可怜巴巴地瞅了眼乘务员,又仰头一副撒娇模样地冲帅哥眨了眨眼,眼中似水柔情。
这下不止乘务员当场怔住,连男人都愣了。
他俩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来布达佩斯度假却不幸感冒的意大利商人杜乔发誓,他在这短暂的对视中,从这位身材娇小的亚洲女孩儿眼中扒拉出了一种他俩是多年老情人的错觉!
这让习惯了对别人放电的他,在重感冒、明显反应慢了一拍的情况下,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欧洲男人以绅士闻名,尤其在对待女性方面,更是如此。既然始作俑者是跟着“男朋友”一起犯的错,乘务员默默换了换气,再开口,炮火已经重新集中在了杜乔身上,提高分贝的咆哮整列车厢都能听到。
躲着帅哥身后“敢做不敢当”的纳兰双吐了吐舌头,如愿躲过一劫,直到乘务员从“扰乱公共秩序,损害他人利益”到“纵容女友影响列车正常行驶”,一通怒火完全砸在帅哥身上燃烧殆尽,纳兰双这才从帅哥背后探出双满怀愧疚的双眼,眨巴眨巴地凝着乘务员,摆出一副“知错”的愧疚表情。
乘务员已经懒得再多说她,把手中攥着的回旋镖抬手塞进杜乔手里,掉头进了车厢内。
杜乔忍着头晕脑胀的不适,劈头盖脸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莫名其妙地捧着个回旋镖,啼笑皆非地立在原地没动,有点儿木木呆呆地在出神。
纳兰双等乘务员走远,转身从帅哥身后出来,坦然地一把夺走他手中的回旋镖,抬眼给他了个又得意又狡黠的笑容,贝齿轻咬嘴唇,杏眼眯着,笑得有点儿坏,她脚跟一转,径直撇下杜乔也进了车厢。
杜乔瞬间倍感新鲜,他眼神追着她望过去,视线凝在她背后双肩包上垂着长长流苏的中-国结挂件上,半晌后嘴角提起一个弧度,眼眸中似水波流转,笑得异常开心,他轻声自言自语鼻音浓重地道:“亚-洲人......”
*****
半个月后,意大利,米兰。
杜乔是个商人,卖红酒的意大利商人,他家有一整座葡萄酒庄园,古老而负盛名。
商人的本质都是贪婪的,当新的商机出现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主动出击,将其牢牢握在手里。
而眼下,就有这样一个商机——与中-国红酒代理商合作。
意大利传统红酒单宁含量较高,口感干涩,并不太符合中-国人口味,杜乔公司的团队主张另辟蹊径,推出并未完全打开中-国市场的意大利特色红酒“Vino Frizzante”与桃红葡萄酒。
“Vino Frizzante味道偏甜,桃红葡萄酒口感清新,”杜乔跟他的精英团队坐在宽敞的会议室中,他姿势随意地靠坐着,双手指尖搭在一起,视线盯着桌面上的文件说,“到底该选择哪个,你们也没有最后的定论?”
“我们更倾向于Vino Frizzante,”市场营销负责人道,“因为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桃红葡萄酒是法国的,中国人对法国品牌葡萄酒的接受度比我国的高,而Vino Frizzante则是我国特有的红酒种类。”
“并且,”负责人又道,“我们的葡萄酒庄园并不生产这两种红酒,但是盛产Vino Frizzante的皮亚琴察正好有一座酒庄适合收购。”
“酒庄持有人卡罗·马里诺近年已经移居国外,酒庄交由他的女儿卡缇娅·马里诺负责。这位小姐喜好音乐,无心酒庄事务,最近更是组建了一只乐队,游走在部分学生通宵酒吧献唱。”另一位负责人接话道,“马里诺庄园酿造的Vino Frizzante果味浓郁,口感偏甜,品质非常不错。问题就是,这位小姐虽然不善经营却也并不愿出售酒庄。”
杜乔赞同地缓缓点了点头,他抬首,将视线投在会议桌中央摆放的两瓶红酒上,轻声几不可闻地低喃了句:“中-国人......”
桌子上的那瓶桃红葡萄酒通体透明、色泽粉嫩,像是位穿着中世纪宫廷古典洋装的欧洲小女生,而另外那瓶Vino Frizzante的酒体则呈漂亮而纯粹的紫红色,像是一捧品质上好的紫牙乌水晶石,抚媚中带着俏皮,不似正红色般成熟端庄,就像是他熟识的那位他堂哥的中国未婚妻甘甜甜,以及那位——不知名的中国小姑娘般,介于女人与女孩儿之间,自带东方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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