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肃然整个人都在抖,手握成拳举在半空不住打颤,指节隐隐泛白,他定定看了一眼谷陆璃,看得眼中血色愈加浓重,咬紧牙关却死活不愿放手。
谈方方从台阶上一路小跑下来,拉住他胳膊不住拽他后退:“迟肃然放手,我们先走啦。”
迟肃然不动,面红耳赤,喘着粗气要挣扎,谈方方直接从后背抱住他往外拖,那俩男生也快步下来帮忙拉人。
谈方方在他耳边轻声劝:“快走,阿璃已经生气了,先走再说啊!”
迟肃然让那俩男生拽得一个踉跄,谈方方又去扳他扯着宋尧山领口的五指。
保安已经到了,见他们像是认识的模样,也不好插手,几人站在一旁握着对讲机观望。
宋尧山后背贴着墙壁,始终一语不发,只眯眼轻飘飘地瞧着,等谈方方将迟肃然终于拖出了门,这才嘴角微不可见地抿了个稍纵即逝的笑。
保安见没事,又径自散了。
谷陆璃余光瞥了眼迟肃然背影,叹了口气,低头先将宋尧山眼镜捡了,又来扶他,语气生硬中又带着歉意道:“你没事儿吧?”
“学姐别动,”宋尧山手指绕住她袖口,阻了她动作,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我磕到头了。”
“磕哪儿了?后脑勺?”谷陆璃不疑有他,不由紧张道,“我看看。”
她小心凑上去,一手贴在他脸颊上固定住他头,另一手往他后脑上那一丛茂密的小卷卷里伸进去,蓬松柔软,手感还挺好,她轻轻摸了摸,嗓音都下意识放柔了,又问他:“是这儿吗?疼不疼?”
谷陆璃低了他大半个头,说话时,眼睫正扫上他唇角,痒痒的,宋尧山眯着眼,哼哼了两声,状似痛苦地挤出一个:“疼。”
“摸着没鼓包......疼得厉害吗?”谷陆璃又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不严重。”宋尧山使劲儿把嘴角浮起的笑意往下压,又故意“嘶”了声,“扶我回车里缓一下吧。”
谷陆璃刚把他架起来,他脑袋就往谷陆璃头顶靠,谷陆璃正要一把推开他,想了想又忍住了,跟架着个半身不遂的老大爷似的,扶着宋尧山慢慢往外磨蹭。
宋尧山躺进车里枕着椅背还皱着眉,不时哼唧一声,表情痛苦,没片刻却睡着了。
谷陆璃坐他身旁抬手瞅了眼表,几次想去唤他,觑着他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卷卷,下意识转了转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那戒指卡在指根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将半个魂儿都束缚住了似得。
她轻轻摩挲了下上面凹凸不平的铭文,往座椅上一靠,视线虚虚落在车前窗上,轻叹了口气。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空间狭小,温度又稍高,挺催眠,没一会儿谷陆璃也睡着了。
她一睡,宋尧山却醒了,眼神清明,嘴唇红润,哪还有一丝难受的模样,他将崩了纽扣的外套脱下来轻手轻脚披在她身上,坐直了怔怔凝着她。
“对不起,我故意的,你——”他抿了抿唇,冲着谷陆璃侧脸轻笑,嗓音低沉轻缓,“你担心了对不对?你心疼我了吧?”
“确定你把我也放在心上,就可以了。”宋尧山复又躺倒,一手枕在耳下,侧身看着她,眼神温柔,“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
谷陆璃睡到半夜,还是让手机震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掏出手机,见是谈方方的名字在上面闪,按了接通键:“喂,师姐?”
她听着手机,另一手揉了揉眼睛醒了神,这才发现她披着宋尧山的外套,还坐在宋尧山的车上,身上已经被系好了安全带。
谷陆璃半坐起身,宋尧山正开着车,余光瞥了她一眼,道:“学姐,你再躺一会儿,我现在送你回家。”
谷陆璃应了他一声,想他伤势也无大碍,也就没多嘴一问,注意力全部转在了手机上。
谈方方那头刚唤完她一声:“阿璃。”,便听见了宋尧山的声音,她顿了一下才道:“你跟宋尧山在一起?”
谷陆璃说:“对,师姐有事儿吗?”
“阿璃,我昨天见宋尧山朋友圈里发了张结婚证的动态.....跟他结婚的人——”谈方方犹不可信地问,“真是你?”
谷陆璃十天半个月也记不起来刷一次朋友圈,闻言也没太大情绪波动,只坦白道:“是。”
“什么时候——”
“前几天。”谷陆璃望着前方,外面似乎临到午夜变了天,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响声清脆,宋尧山开了雨刷,她视线忽然就花了。
“......阿璃,”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谈方方欲言又止,她貌似也在外面,周遭很吵,有嘈杂的人声,还有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她呼吸急促,嗓音微微沙哑,带着些许挣扎与纠结慢吞吞道,“迟肃然喝醉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闹着要见你,我想——”
“你们在哪儿?”谷陆璃出言打断她。
“就在咱学校附近的酒吧,咱们以前去过——”谈方方话还没说完,那边猛然就蹿出来一道迟肃然含着浓重醉意的一句“阿璃,我爱你!”。
“......我让宋尧山过去接你们,下雨了。”谷陆璃顿了一下,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视线虚虚投在前车窗上,望着车窗外越下越大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嗓音如雨般冰凉,道,“你就让他喊吧,再怎么喊也不过就是这一个晚上的事儿,等他闹够了,酒醒了,天亮了,他也就该明白,我的确——已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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