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生活不和谐”这一句话, 在唐挽的脑子里萦绕了很久, 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以为,两个人过日子无非就是互相迁就, 比如自己早上爱吃茶, 可凌霄喜欢喝豆浆,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迁就了她。元朗也不像是个会斤斤计较的人,他们夫妻生活怎么会不和谐呢?
唐挽终于没忍住, 问出了口。
当然她也没敢问别人。
凌霄闻言,哈哈大笑, 说道:“哎, 你啊你,也该开开窍了。”说完就掩口笑着离开了。唐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凌霄就又回来了, 用帕子包着几本书,递给唐挽,道:“好好看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唐挽低头看了眼封面:“《艳情野史》”
凌霄猛地捂上她的嘴,道:“可别念出声。也别让别人看见了。自己躲被窝里慢慢看。”
然后凌霄就带着翊儿出门去了, 说是约了闫凤华一起, 去云间观小住几天。唐挽照常上值, 晚上回到家随便吃点饭, 就端坐在书桌前, 十分郑重地打开了那本《艳情野史》。
她还准备了笔墨,打算做笔记。
然而情况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书中所描述的内容,极大地颠覆了唐挽的认知。她感觉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夜。天亮之后,唐挽挂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迎着初升的朝阳,眼神呆滞,神情木然。
双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没有反应,转头问乔叔:“这是怎么了?”
乔叔嘬着烟袋锅子,很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能是累着了,也可能是吓着了。要不你去衙门告个病假,休息休息。”
唐挽却已经端着朝带往外走去。双瑞急忙跟上,乔叔追在后面嘱咐:“公子今天这精神头可不对,你可小心伺候着!”
坐在轿子里,唐挽忍不住思索。天地伦常,天地伦常。所以是每个人都会做这样的事吗?
那她这些衣冠楚楚的同僚们,也都……做过了?
“唐大人好。”太学陈教授迎面走来,向唐挽行了一礼,甩着两个大袖缓步离开。唐挽回头看着他峨冠高帽的背影,特别想冲上去揪他的胡子。老不正经的东西,都有儿子了,还装什么清雅文人!
怪不得,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满口礼义廉耻,一肚子男盗女娼。
接下来的几天,唐挽好像发现了身边人的另一面。不管见着谁,她都忍不住去想,这人晚上回家了也会做那样的事吗?想着想着还会想出画面来。妈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经过几天的适应之后,唐挽终于能坦然面对一个现实。没错,身边的同僚都做过,除了她。所以她才是那个异类。
转念又一想,凌霄说元朗夫妇“不和谐”,所以莫非元朗是……不行吗?难道他是因为这个,才变成断袖的?
凌霄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托腮沉思。角落里站着一脸凝重的双瑞和乔叔。
“这是怎么了?”凌霄问。
双瑞叹了口气:“公子中邪了。”
“啊?”
“公子这几天眼神不正,看谁都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十分不正常。”双瑞解释道。
凌霄看了那人一眼,噗嗤一笑,大声说道:“我回来啦!”
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内室。唐挽听见凌霄的声音,“噌”的一声站起来,紧跟着走进去:“你怎么才回来啊!”
凌霄忙着收拾东西。出去住了这三日,好多需要浆洗的衣物。她侧头睨了唐挽一眼,道:“书看完了?有什么问题么?”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唐挽的自学能力很强,只要师父领进门,个人修行不在话下。这几天她已经借助书本的力量,将其中的知识都揣摩通透了。理论上她已经是大师级别,只差实践了。
唐挽顺便发现,其中很多书她都在老师的书房见过,但是当初老师不许她碰,师兄又看得紧,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现在回想起来,老师和师兄还真是万恶之源呢。
唐挽张了张嘴,终于也没想起什么问题,于是随口问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到底做什么去了?”
凌霄答道:“陪着凤华拴娃娃去了。”
拴娃娃?怀不上孩子才会去拴娃娃吧。唐挽内心一番缜密的推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元朗是真的不行。
这直接导致唐挽第二天见到元朗的时候,一脸的悲悯和同情。
元朗也不知是怎么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问道:“匡之,你是不是不舒服?”
唐挽心下感动,元朗这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有难言之隐,却还是一心想着别人。于是她走上前,热情而沉重地拍了拍元朗的肩膀,说道:“都会好起来的。”
元朗一愣,实在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唐挽却已经绕过他,进了闫府的大门。
今日又逢休沐,也就是唐挽来给闫首辅写青词的日子。闫首辅也是雷打不动,风里雨里,书房等你。
然而今日却有些不一样。唐挽来到书房门外,就听见里面一阵杯盘碎裂的声音。唐挽呆了呆,就听里面闫炳章的声音说道:“你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的告老还乡么?”
“父亲,儿子就是为了您,为了咱们闫家的将来,才这么做的啊!”是闫凤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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