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晋阳一手拿着酒壶, 抬手扣门:“匡之, 元朗!快开门啊!”
他不知道元朗在不在里面,他猜想是在的。毕竟元朗总是和匡之在一起。
过了好半天, 才有脚步声传来。大门打开一条缝隙, 元朗穿着寝衣出现在门前。
冯晋阳一拍大腿,你看看,我就知道他在这儿!
元朗面色微沉,淡淡问道:“你做什么。”
冯晋阳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笑道:“秉烛夜谈。你看,我带了好酒来。今天咱们三个不醉不归, 醉了也不归, 咱们就同塌而眠了。”
他说着就要进屋,元朗却完全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 而是用身子挡着门, 说道:“我们今天喝多了,都要睡了。下回吧。”
说完,友谊的大门便在冯晋阳的面前无情地关上了。
冯晋阳愣了一会儿,觉得元朗说的话很没有道理。既然要睡觉,为什么他不回自己那儿睡,非要来和匡之一起睡?肯定是他们两个要秉烛夜谈, 不想带他。
冯晋阳泪眼望苍天, 罢了罢了, 这两个不带他, 好在还有另外两个。不该为这两个无情的伤心。
冯晋阳的背影渐渐走远了。唐挽猫在二楼窗边, 看着元朗缓步走上楼,道:“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会露馅的。”
元朗尚未满足,将人揽入怀中,倾身去寻那一双唇瓣。唐挽侧头躲过,他的吻便落在了耳垂上。元朗索性张口衔了她白嫩的耳垂,在唇齿间细细摩挲。
唐挽以前没发现他竟这么磨人。刚要抬手推他,忽然想起来早上的话,便道:“元朗,你停下来,我不喜欢了。”
这句话果然管用。元朗的动作顿住,上身远离,望向她的眼底,沉声道:“我们小心些,不会露馅的。”
唐挽蹙眉:“万一待会儿再有人来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也就冯晋阳发神经到处乱跑。”元朗无奈笑道。
好像是在刻意配合他的话。楼下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还没完了。”元朗一向修养极好,此时难得露出了不耐的神色,转身又下了楼。唐挽侧耳细听,这一回却没听到任何交谈的声音。
不一会儿,楼梯上便传来脚步声,听上去并不仅仅是元朗。唐挽立即整顿衣袍,又将罗汉床上凌乱的席子铺展。转过身,就见冯楠跟在元朗身后上楼来了。
唐挽眸光一转,便明白了他的来意。
三个人在桌前坐下,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盏凉茶。冯楠看向元朗,道:“之前的事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谢。”
元朗淡淡一笑,道:“你我同年之间,不必言谢。眼下的危机,你可有计划?”
今日沈榆无意间透露的,徐阶有意进行吏治改革的消息,引起了三人的警觉。
冯楠眸光转动,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听听你和匡之的想法。”
唐挽抬眸望着他,说道:“广汉,你能否先告诉我,徐阶为何一定要将你逐出内阁?”
冯楠眸光微沉,道:“你们还记得汪世栋么?”
唐挽蹙眉:“他如何?”
冯楠起身,负手站在窗前,说道:“他临死前,留给我一份足以震惊天下的口供。”他转身,望向座上的两人,道,“汪世栋其实是徐党的人。不止是他,这一次遭遇清查的很多所谓闫党要员,其实都是徐阶安插的暗棋。徐阶为了能扳倒闫炳章,这些年暗中布局,集结朋党。闫炳章在明,他却在暗。他对朝廷的荼毒,只怕比闫炳章更甚。”
汪世栋的身份,唐挽其实早就知晓。冯楠今日所说,联想此前种种,也不难做出判断。元朗似乎也并不惊讶,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沉声道:“所以这一次所谓的吏治改革,是徐阶洗白自己的手段。他要把之前设在暗处的棋子,全都清洗一遍。”
冯楠点点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的长随竟然和徐府管家私下里有所勾结。我手中汪世栋的那份口供,徐阶恐怕已经知道了。这才等不及要对我动手。”
唐挽蹙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冯楠道:“就是在我和元朗联手演那场戏之前。”他顿了顿,又说道,“若不是元朗反应快,恐怕我此时已经被外贬出京了。”
“口供现在在何处?”唐挽问。
冯楠道:“我一直带在身上。”他说着,果真从怀中掏出一份封存完好的折子,递给唐挽。
唐挽信手翻了翻,说道:“你那儿已经不安全了。此物暂且由我保管,需要的时候我再拿出来。广汉,你可信我?”
冯楠一笑:“我来找你们,自然是全心全意信你们的。”
唐挽便将那折子收入袖中。元朗看着她的动作,唇边扬起一丝浅笑。
元朗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不太真切。他侧身靠在椅子背上,看似漫不经心,淡淡说道:“徐公这一次是要捧杀你。让你主持吏治改革,就是要将百官的怒火都集中在你的身上。一个不察,恐怕就不止是弃市而已了。”
冯楠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可我又如何能推脱?我不做,他现在就可以发动言官弹劾我不作为。”
唐挽眸光一闪:“不必推脱。”
冯楠转过身:“匡之,你是何意?”
唐挽起身,慢慢踱着步子,将心头思绪理顺,说道:“徐阶心思细腻,出手诡谲,不论是资历还是人脉,我们都落于下风。之前正面相抗,我们完全不占优势。这一次不如来个顺势推舟,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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