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郑通想要上前扶起苏千仪,却被苏千仪推开。
身上无一处不痛,苏千仪艰难从地上爬起,无视剧痛的双膝,跌跌撞撞地走到前庭。
前庭烛火通明,屋外朦胧的月色一丝也透不进来。
他看见一个八寸长的紫檀盒子,静静地被放置在那里。
怎么会是祁归呢?他想道。
祁归八尺男儿,比他还要高半个头,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他哆嗦着不敢上前,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千仪才颤抖着上前走了两步。这两步仿佛是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满身冷汗,缓缓伸手把冰冷的紫檀盒子抱在怀里。
祁归……
苏千仪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几乎要流出血泪。
他抱着那个紫檀盒子,哆嗦着一步一步向着庭外走去。
他太冷了……
这个冬天怎么会这么冷……
他似是笑得稳不住身形,踉跄几步,左肩忽然撞上那棵梅花树,树影摇晃,零零洒洒掉下几朵稀疏的小白梅,砸在地面上,像是几滴眼泪。
苏千仪愣愣地看着那几朵小小的白梅,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像是那几朵地上的普通梅花有多么好看似的。他全身的力量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双膝一软,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一滴眼泪忽然地砸到梅花旁边。
你答应过我的。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祁必还——”
你怎么能骗我?
万家灯火尽灭,周遭寂静。
世间徒留他撕心裂肺的一人。
他再也忍不住,往日遵礼从容的御史大夫,如今竟犹如一个疯子一般抱着一个木盒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沉沉夜风中,竟似厉鬼惨泣。
他犹如天地间被逼入绝境的一只困兽,如墨的夜色紧紧地包裹着他,不见一分光亮,犹如漩涡,将他拖进无尽深渊。
而那只能把他从深渊之中拖出来的手,已经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人已经碎在了他的怀里。
“祁归——”
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的……
苏千仪呜咽着,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他牙都咬出血来,像是下一刻就要气绝。
他的额头紧紧地抵着怀中的紫檀木盒,紧到额头被盒上的花纹割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都不肯松开些许,那血流下跟眼泪浸在一起,犹如流了满面的血泪。
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碰祁归?
他们有什么资格?
一边敬佩着他国将帅的不屈傲骨。
一边又践踏着他人的国土,还恨他国主帅屠戮自国将士。
苏府庭院死一般的寂静,苏千仪跪在地上,他双目赤红,满面血泪,在庭院中大笑着,竟形似癫狂。
他疯了一般地想道,既然他们这么渴望这片土地,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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