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非古既然同意了,那陈七自然就直接说出来了。
听陈七说,他在徐州调查期间,一路上经过许多破落的村庄。而当他行走至徐州朐县城外的驿道时,他偶然遇到一个老汉和一个老婆子,带着刚满三岁的孙子,正蹲在那进城的驿道旁边,叫卖瓜果。
陈七赶了好久的路,口渴难忍,于是便过去询了价格要了几个果子,为了打听附近的情况,在吃果子时就与那老汉夫妇闲聊了起来。
而这老两口告诉陈七,他们是朐县附近村子里的乡民,因为天灾,地里的粮食收成不好,不得已去到山里弄了些野瓜野果跑来叫卖,希望换点铜钱粮食可以吃饭。
陈七见他俩年老体衰的,便问他们儿女怎么没来。可那老汉听后不由得满脸愁容叹起气来,而他婆子竟转过头去抹起泪来。
哀怨了半天,那老汉才缓和了情绪,低声说了句“没了”。
陈七听了感到有些意外,但想到如今这乱世天下又逢遇灾年,生活不易,总会出现点意外,于是连忙安慰他们,结算果子钱时又加了几个大钱。
那老汉看陈七一下子给了那么多钱,竟不敢接,与陈七推让起来。陈七见那老汉是个实诚人,更是要他一定收下。推来推去,那老汉最终倔不过陈七,这才谢过千遍收下了那钱。
陈七见他感激,便借势问那老汉家里遭了什么灾难,儿女怎么一下子就没了。那老汉见陈七为人仗义,模样也长得正派,于是便把家中先前的遭遇讲了他听。
原来,先前那老汉村中有户人家姓赖,夫妻二人先后生了四个孩子都夭折了,好不容易生了第五个,谁承想竟然是个跛子,他老两口那时早过了那知天命的年纪,哪舍得扔了那孩子,于是就那么养起来,取个名子叫赖驹,期望那土地爷爷保佑,能让孩子的腿好起来。
日渐的十几年过去了,他老两口年纪大了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自己的田地收成也越来越不行,所以日子过的穷苦起来。往日里乡亲们看他家可怜,时不时的也会接济一下,但这毕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他那儿子也是遭罪的命,人长的倒是有些俊俏,可惜那左边的身子越加的走了形,没几年的功夫几乎更加不好使了,以至于那赖狗想要出去的时候,都要被人抬着或者自己爬出去。
虽然村里人对他们家挺好,可附近邻村村里孩子很是顽皮,有的看那赖驹如此模样,时不时的就想些法子去戏耍他,以至于很多时候,那赖驹总是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
有次,老汉的儿子上山砍柴,回来的时候,途中竟然在那林子里面偶然遇见了赖驹。
那时,那赖驹的那只好腿卡在两块大石缝隙之间,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老汉儿子急忙上前帮忙,把那赖驹救了下来,他问赖驹为何那般狼狈,赖驹告诉他,他正在那坐着等人,却不想遇见邻村的那几个恶霸小子,拿他戏弄了一翻又刻意丢在了那山林里,那卡在石缝儿里的腿就是那几个恶小子给他硬塞进去的。
那老汉儿子听后十分气愤,说是等回村后要带上村里几户人家去找那些人评理,可那赖驹却不着急,而是求那老汉儿子带他去眼前那座大山的山顶上面。
那老汉儿子问他为何要去,那赖驹犹豫半天这才告诉他,几个时辰前他在村外遇见邻村那个众所周知的周大傻子,正抱着几块白花花的银子喜滋滋的往家赶,赖驹问他遇上了什么喜事,那周大傻子也不隐瞒,直接便告诉赖驹,说是那大山里面有个菩萨,要带他去那神仙居住的地方,他手里的银子就是那菩萨给的,叫他回家带上爹娘兄弟一同前去。
那赖驹开始不信,但看那周大傻子说的十分真切,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于是动了心,哄他带上自己一同前去,那傻子听说有人要与他作伴,高兴的不得了,连忙答应。
可那傻子回到家跟爹娘兄弟说后,他家里人只当是他从哪里又偷来的钱,气愤之下把他打了一顿赶了出来,那周大傻子受了委屈,于是便去找了赖驹,邀他一同上山去。
那周大傻子怕赖驹腿脚不便,于是推来自家的木板车让赖驹坐在上面,自己推着他跑进山里。
可两人来到山林,道路崎岖不易再推那车子向前,于是那周大傻子便弃了车子,背着赖驹继续走去。
可夏日炎热,两人走到那山头下面,已经满身大汗,口渴难忍,于是赖驹提出让那周大傻子去找点水来喝。
但是,那周大傻子一去不回,等过了半个时辰,赖驹没有等来那周大傻子,倒是遇见了邻村的那几个恶霸小子,那几人一上来就没什么好脸色,对着赖驹又打又骂,说是刚才在河边遇见了周大傻子,把他打骂了一顿,赶跑了,谁承想回来路上又遇见了赖大跛子,于是几人对赖驹动了拳脚。
就这样,那赖狗被那几个恶霸小子欺辱了一番,塞在了那大石缝儿里,这才被赶路回家的老汉儿子给撞见了。
那老汉儿子听到这里,一股气而上来,拉着那赖狗就要回村去叫上村民去寻了那邻村的几个恶霸小子评理。
可那赖狗竟然死活不愿意,他劝那老汉的儿子,说是报仇之事不算要紧,要紧的是,先去了那山顶上面,寻了菩萨,领上那白花花的银子。
可那老汉儿子急着回家,开始之初并未答应他。
那赖狗已经鬼迷心窍,一心思都在那白花花的银子上面,于是苦口婆心的又劝导起来。
老汉儿子被赖狗一番劝说,心里渐渐的也沸腾起来,他虽常日里不怎么缺衣少食,但毕竟是山野乡民,穷的厉害。听那赖驹将那山上的菩萨说的神乎其神,于是也产生了想去看看的念头。
更何况老干儿子也知道那周大傻子的为人,虽说脑子有些不好使时常的做些傻事,但绝对不会说假。想着无缘无故的能得到许多白花花的银子,于是老汉的儿子便答应了赖驹,背着他往那山头上奔去。
可是到了山头,找遍了山下,都不曾见到周大傻子嘴里说的那位菩萨,甚至连个野物也不曾见到。那老汉儿子有些怨气,又看到天色不早,便要带赖驹下山回村。
但那赖驹极力拒绝,露出一副不找到菩萨就绝不回家的样子,拖着身子爬在那山石之间继续寻找。
老汉儿子感到无奈,又陪着找了一会儿,可是还是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坚决要下山回家。
那赖驹怪他没有耐性,就让他先行回去,说自己还要再寻上一会儿。
那老汉儿子劝了半天也说不动他,这才给了他一把斧子防身,自己一人先行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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