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贴那个。”温柠挣扎了两下。
顾迟溪偏执道:“听话。”
“……”
中午在饭桌上,温柠才吃两个虾就伤了手,后面没再吃,视线却时不时往那盘子里瞟,分明馋得很。顾迟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奈又好笑,恨不得把盘子端到她面前,自己亲手给她剥。
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顾迟溪让酒店打包了两份,带过来。
此刻,温柠恍然大悟。
她有点难为情,识趣不再问,伸手就要去拿虾,顾迟溪拦住她,说:“你手不方便,我来剥,去沙发上坐。”
“万一你也扎到手怎么办?”温柠不服气。
顾迟溪抬眸笑了笑:“从小给你剥到大,什么时候伤过手。”
“……”
温柠怔愣,想起小时候的事。
记忆里,自己笨手笨脚剥不好虾,费半天劲剥出来的肉七零八碎,又馋又急。有一次急不过,鲁莽之下把手扎出了血,疼得她直哭,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吃。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饭桌上有虾,身边有顾迟溪,她总能在最快时间内吃到最完整的肉。
顾迟溪为她苦练了一手剥虾“绝活”。
都是陈年旧事,现在想来竟有些伤感,眼角滑滑的。
“知道你厉害,”温柠眨眨眼,翘了一下嘴角,脸上流露出浅淡的羞赧,“但也还是要小心。”
“好。”
顾迟溪听老婆的话,戴上了手套,捉起一只虾熟练地开壳,大约五六秒剥一个,把完整的虾肉放在托盖上。
一开始,温柠还能目不转睛地看,之后抵不住诱惑,干脆吃了起来。
吃的速度渐渐赶不上顾迟溪剥的速度。
两大盒虾剥完了,顾迟溪摘掉手套,去洗了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温柠面前,坐下来,安静地看着她吃。
“好吃吗?”
“唔,嗯嗯。”
温柠嘴里没空回话,只能发出满足的鼻音。
顾迟溪抽出一张面巾纸,团了团,细致地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很快公司就要在江城设立基地,到时候会抽调一部分人来这边,再社招。”
突然说起了公事。
温柠一怔,加快咀嚼速度,咽下去,“为什么没看到内部通告?”
“暂时保密。”
“那你还告诉我?”
顾迟溪伸出食指戳了下她的脑门,笑着说:“你是我老婆,公司是我的也是你的。”
谁知温柠板起脸,一本正经道:“商业机密不要随便跟人说,越是身边的人,想出卖你越容易。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傻白甜啊?”
“你觉得我们在恋爱吗?”顾迟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温柠低头吃虾。
顾迟溪略略失神,将纸团扔进垃圾桶。
外面的风刮得愈猛,透过沾满水珠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公路两旁的树颤抖不止,仿佛要被拦腰折断,对面商铺的广告牌掉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空地上。
吃完了虾,温柠把饭盒收拾干净,丢到走廊的垃圾桶里,去洗手,脱掉制服换上睡衣。
今天起得早,结果航班被取消,这会儿吃饱喝足,有了困意。
“我睡一会儿。”
“睡吧,我处理点工作。”顾迟溪拿出电脑,坐到书桌前。
桌子是侧对着床的,温柠钻进被窝里,躺下,悄悄掀开一条缝,刚好够看见顾迟溪的身影。
她侧着脸,乌发微微泛光,下颚线柔和而清晰,如一尊完美的雕塑。专注的时候,没有笑容,表情有点冷峻,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
那双眼睛像深潭,里面似乎糅杂了某种沉重、压抑的东西,情绪都流于表面,教人看不真切,看不懂。
温柠突然觉得顾迟溪很陌生。
她对自己笑的时候,还是从前那个熟悉的姐姐,可当她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不再笑了,陡然间就变得陌生,好像这七年时间里由皮到骨换了一个人。
心猛然抽搐起来,释放出酸意,虫子般在她心上啃.咬。
温柠合上了缝隙,闭紧眼。
不知不觉,困意涌入大脑,她做了一个羞.涩的梦……
又回到七年前,二十岁生日那个夜晚,温柠鼓起勇气向顾迟溪表白,烛光里,姐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俯下来,吻.她。
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生涩而笨拙地回应着。
姐姐的吻细致绵柔,很小心,一点一点引导她。
理智就这样被吞噬。
烛光拉长了两道影子,空气里弥漫着香甜腻人的味道。
她闭着眼,一声声喊姐姐,浪打过来淹没了她,她像浮萍一样飘着,什么也抓不住。
画面闪过去,又重复,一遍遍在她眼前晃。
那种感觉真实而清晰。
随后,温柠醒了过来。
身上出了许多汗,黏.黏的不舒服,她半阖着眼皮呆愣了会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个C梦,脑子一嗡,唰地红了脸。
裤子也好像……
她一骨碌爬起来。
顾迟溪仍坐在书桌前,偏过头,转来含笑的目光,“醒了?”
温柠低低嗯了声,心虚地避开视线,匆忙下床进了厕所。
出去的时候,顾迟溪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腰背,朝窗外看了看,“明天台风应该会减弱,航班什么时候恢复,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会通知。”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
两人同时一僵。
温柠大声问:“谁啊?”
“温机长,是我。”外面传来乘务长的声音。
顾迟溪镇定自若地躲进了厕所,还没来得及关门,温柠一把将她拉出来,压着嗓子道:“万一是要借厕所呢?去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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