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啊!”
李芡实只觉得天地之间,除了面前的周瑾,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周遭寂静得很,连风吹起枯叶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连带她瞧着周瑾说话时的嘴唇蠕动都缓慢了很多。
下一刻,李芡实已经浑身无法动弹了。
李芡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背后阴冷无比,似乎那阵冷风便集中在了她的背后。李芡实的耳边还有丝丝凉气吹拂过她的耳畔边。
更甚者,周遭响起了一个怪异的声音。
凝神辨认,李芡实却发觉是来自周瑾身后,那口井里发出的。
是井水在井里涌动的声响。
李芡实暗道一声不好。
那股阴气已经渐渐环绕了她的周身。李芡实并非第一次经历过此事,她曾在周瑾身上看过陈宝儿附体的情形,与现下她这模样相差不远。
这是阴邪入体了!
李芡实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连周瑾大声喊着的声音都无法听见了。
“阿实,阿实!能听得见我的话吗?”
恍惚之间,李芡实似乎听见谁在唤着她。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靠拢于她身边。
等李芡实再次恢复了意识,她却发觉自己半坐地上,脸靠着周瑾的肩头,抬头望去,便是周瑾那双眸子。
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眉眼蹙起,连眉心都紧皱着,似乎被什么烦心之事缠住了。每一回,周瑾从府外回来便是如此一副烦躁的神情。每一回,李芡实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探向前,给他抚平那眉心的不快。
而这次,李芡实同样忍住了欲伸出的手,她的视线缓缓往下移,定定地落在了周瑾那唇角。
一贯微微上翘的唇角,就算不笑,却也觉得周瑾似乎在笑。这很容易让人错以为周瑾是平易近人,实则周瑾内冷外热,对谁都是一副不想靠近的冷淡模样,除了李芡实是例外。
那好看的唇角此刻却沾着点点血迹,那血迹干了后又再度添上几抹艳丽的红色,看起来似乎还是湿润着的。
李芡实缓缓地探出手,摸上了那带血的嘴角。
她朝着一脸担忧的周瑾轻声说道。
“怎么……又吐血了?七郎,你做了什么了?”
话刚落下,李芡实却眼尖地发现周瑾不仅是嘴角有血,连胸前的衣襟上都洒了一点点已经晕开了的朵朵红花,在那白色外袍格外刺目显眼。
李芡实有些慌乱,着急。
相反地,扶着李芡实的周瑾却一脸轻松,甚至还朝她笑了笑。
“无事,只是把那恶灵从你身上驱赶出来而已。总得要些代价的。以后再养养就好了。”
风轻云淡地说完这话,周瑾伸手抹去了那嘴角的血迹,便扶着李芡实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身。
“阿实,是我不好,误信了他人的话才会误以为我父亲被遗留于此。我刚才碰见了我父亲的小厮,他告诉我,父亲早已在昨日便离开了……阿实,我又连累你了。”
周瑾一脸的愧疚,他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李芡实苍白的脸,他的脸色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李芡实轻轻戳了戳周瑾那光洁的额头,毫不在意地摇摇头。
“哪里连累我了,不过是我自己杞人忧天,见你许久未归才来找你的。再说了,你这么久不回来,出来寻回自己的夫郎不就是我这个做妻主的人应该做的事吗,哪来的连累啊?”
李芡实顿了顿,又看饿了看四周。
那口水井已经不见了,此刻他们已经不在后院那处了,现在是在大门口的庭院这里了,应该是周瑾趁着她陷入昏迷之际扶着她过来的。
她这才记起了刚才来寻周瑾前发生的事,神色凝重,连忙说道。
“七郎,我们快点走吧,我娘跟爹爹都先离开了镇子了,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很久了,再不走,恐怕会遇上敌军。”
说罢,李芡实焦急地拉住周瑾的手,扯着他赶紧往大门那里迈去,周瑾随后便跟着迈开步子。两人急急忙忙地拎着包袱,迈出了周府,往镇子那城门口赶去。
不到会儿,城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越是靠近城门方向,越是人多,直到城门下之际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摩肩擦踵,人挤人,甚至还互相推搡,不甚倒地者则被后面急急忙忙赶来急着出城的人踩住,惨叫声连连,很快地,便淹没在人群之中。然后又有人接着被绊倒,接着往上踏过去。
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凡事谦让有礼的邻里,在生死关头面前各个已经撕破了脸面,只为争着早日逃出生天。
在李芡实紧紧牵着周瑾的手走过去之时,城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尖锐凄惨的叫声,甚至,还有刀剑晃人眼,穿透衣裳刺入肉身内之声。在李芡实与周瑾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之时,之前往后挤去的人群已经往后退了。
各个转了方向,转过身往后使劲地挤过来。
那些人口中还高声喊着。
“贼人打来了,杀人了!快跑啊!”
人头涌动,后面的人还摸不清局势,前方的人已经往后赶过来,一时之间,又再度人挤人,人踩人,踩死人的局面发生了。
李芡实与周瑾在这个混乱的情形之下,刚才还牵紧的手已经被旁人硬生生地挤开了,李芡实与周瑾的手松开了。
等李芡实在人群里喊着周瑾的名字之时,那些往回赶的人把李芡实也挤着往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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