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勇迟疑,连年赶紧解释:“是妈不许她进祁家门,我可一直什么都没说啊,再说了,她都九岁了,你总不能一直把她藏在家里吧?”
连勇想了想,也是,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连年:“和你们学校挨着的地方,有小学吗?”
连年笑得俊秀极了:“有,市属小学就在我们学校对面。”
最终,连勇听了连年的建议,去给画扇办入学手续,而连年每天负责接送事宜。
程画扇和祁连年,不得不产生交集。
当天晚上,连勇给画扇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画扇虽说对连年戒心很重,但对连勇甚是信任,在连勇的百般劝说之下,她终于点了点小脑袋,同意了。
连勇安置好画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画扇喊住。
画扇喊他勇叔叔,连勇回头,画扇又把抬起的小脑袋瓜低了下去,声如蚊蚋:“勇叔叔,我爸爸妈妈……他们……”
连勇心口猛地跳动几下,他又折回画扇的床边,宽厚的手掌抚着她头顶柔软的发心,画扇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他:“他们……再也不会来看画儿了,对吗?”
连勇心头一酸,点了点头。
画扇咬咬嘴唇,又问:“他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是不是?”
看着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分明悲伤,神情也无措极了,却执拗着不肯落泪的模样,连勇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他伸过手去揽了揽画扇小小的身子,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却不知如何开口。
画扇见勇叔叔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又问蠢问题了,她把尖尖的小下巴支在连勇的肩膀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一会儿便濡湿了连勇肩头的衣裳。连勇舌尖发苦,他是医生,救死扶伤义不容辞,却无法医治一个孩子的心伤。
安静了好久好久之后,画扇抬起稚嫩的一张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哀求:“画儿乖乖的,画儿会听话的,勇叔叔不要赶我走……好吗?”
这一句话,加上纯粹是孩童哀求的神色与语气,让连勇心头那根埋入血肉不敢见人的刺越发深入了,深深的内疚与负罪感,霎时弥漫了他整个心脏。
“好。”他抱紧画扇的小身子,眼底笼上一层雾气,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赶你走,叔叔把你养大,送你上学……绝不赶你走……”
2.
从洗手间里出来,画扇的眼睛红红的。台上聚光灯下的祁连年笑容得体地回答在场记者的各种疑问,目不斜视,臂弯里挽着巧笑倩兮的Lisa,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风姿绰约,两人般配得宛若金童玉女。
画扇坐下去时,陆齐安意味深长地朝她看过来一眼,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地告诉了她一个日期:“八月十七号。”
画扇的心脏一抽,隐隐地发疼,她下意识地抬眼朝台上看去,恰好看到连年对着镜头浅笑着亲吻Lisa的脸颊,那场面亲昵得近乎残忍。
现在是七月,下个月的十七号,他们……就要结婚了吗?
四周的人在低低交谈着,所有人都在说台上那一对男女是如何的般配,画扇觉得再坐在这里再听下去,自己一定会窒息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陆齐安的一只手伸过来,摁在了她的手背上。画扇抬眼,就见到他冷冷的眼神里裹着怒气,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抿抿唇,利落地起身:“我去透透——”“气”字还没说出口,却因动作过大,佩戴在胸前的那朵木棉花形状的银质项链勾住了餐布,带得桌上的东西哗啦啦撒落在地。
因动静太大,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陆齐安优雅地起身,不着痕迹地把画扇摁在座位上,成功地将众人或探究或埋怨的视线都引到自己身上,继而对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画扇被摁下去时,下意识地朝台上看了一眼,就连站在连年身边的Lisa都闻声朝这里看过来了,他依旧浅笑着对着镜头,对这边的动静恍若未闻。
画扇忽然间就觉得沮丧极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而且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因为她没有观众——无论她做何表情,无论她是哭是笑,她最最在意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曾朝她投过来一瞥。
服务生很快就把撒落的东西收拾好了,陆齐安坐下来,他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赞同,淡淡地看了画扇一眼。
画扇揪紧裙子,现场的秩序已然恢复正常,所有人重新开始言笑晏晏,她咬了好久的嘴唇,才憋出低低的一句:“我们……走吧。”
陆齐安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商业巨头,中途退场虽说不好,但是画扇的脸色白得让他恼火,更……心疼。
“好。”他握住她的手,侧身对身边一位朋友说了句什么,然后朝台上看过去,恰好祁连年也朝这里看过来。他低头拥着画扇,几乎把她半个身子抱在怀里,“走。”
画扇听不见他的声音,脚下无意识地走着,她自走进这个华丽的会场整颗心就一直系在那个昔日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身上,可是,她却连在离开时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唯恐看到他冷漠的表情。
画扇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连年一直目送她的背影,那张清俊的脸上,再没了方才那么张扬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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