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酒店门口,我转身对容丞直截了当地道:“我没那么好心送你去医院,拜拜。”
他好像仍处于战斗状态,硬声硬气地说:“我是不会让姐姐嫁给叶启明的。”
我点头:“很好。拜托别光嘴上说说,请你赶快行动。”
他一愣,受辱般急道:“难道你觉得我姐姐不好,配不上他?”
好孩子气的反应,我听着就笑了:“你觉得你姐很好,同样,我也觉得我爸很好,可他们如果结婚会很不好。懂吗?”
不懂也没关系,我没工夫和他进一步探讨,自顾自离开。穿过马路走了大约一百米,下意识间回头,那小孩居然没走,一个人蹲在酒店门口,好像在等我爸和容蔚出来。我突地心头一颤。容蔚有言在先,她弟弟脾气不太好。我真有点担心容丞头脑发热一冲动,对我爸动手,那我非把他往死里打不可。
急匆匆原路返回,我居高临下,不耐烦地问:“你干吗呢,还不走。”
他似乎没听见,半晌毫无反应。装傻充愣是吧。我一脚踢向容丞的腿肚子,眼看着他就软趴趴地倒到一旁。一手艰难地支撑身体,一手按着肚子,面色惨白,表情痛苦。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忙伸手去扶:“没事吧你,真被打到内伤了?”
“没有。”他倒挺倔,有力气挣脱我的手,却没力气自己站起来,半躺在地上,惹得来往路人频频张望。
这副满脸带伤又病歪歪的尊容,再加上我刚刚那一脚,完美营造出“恶女施暴美少年”的假象。隐约察觉有富有正义感的群众冲我指指点点,我没多想,拦了辆出租车,自作主张强行拉起容丞,连推带扯将他塞进车内,直奔学校。
02
校医院唯一的值班女医生确诊容丞是慢性胃炎复发,无大碍。开了些口服药,建议他到输液室休息,观察一小时,病情好转才可以离开。
药物见效需要时间,仍饱受折磨的容丞后仰着头摊在输液椅里,双手无力垂落,两条长腿直直地伸着。眼睛紧闭,眉间打结,静静地等待疼痛过去。虚惊一场,安顿好他,我也算仁至义尽。前脚迈出输液室的门,后脚被医生叫住,递来瓶红药水和棉棒,命我帮他处理外伤。
空荡荡的输液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我厌恶地皱着鼻子回到容丞跟前,不知他是睡是醒。想喊醒他自己涂药,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腹中,无奈地拧开红药水瓶盖。我的态度取决于我对容丞的定位,不是容蔚的弟弟,而是一个生病的中学生。这充分说明,学校对我的洗脑相当成功。尚未为人师表,已有为师之人的胸襟与慈悲。
蘸满红药水的棉棒尚未触及容丞的脸,他好似早有预感,蓦地睁开眼警惕地盯向我,像誓死捍卫自己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领土。
本人耐心有限,半威胁半不满地说:“老实待着。不留神捅你眼珠子里,概不负责。”
“不用。”
他欲抢下我手中的棉棒,我手疾眼快胳膊肘一撤,他抓了个空,愤愤地瞪大充满敌意的黑瞳。
“看什么看,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我找准角度下手,狠狠戳中他的伤口。他疼得嘴角抽搐,老实了许多,我很满意,这才放松力道认真帮他擦药。
“跟我耍横,你还嫩了点。小小年纪就有胃病,身子骨也太弱了,怪不得连架都打不赢。”
我只是随口说说,刚消停的容丞又如同一只发飙的刺豚,竖起浑身利刺,凶神恶煞地冲我低吼:“三打一,我没输。”
“你没输,你傻啊。以少敌多,跑为上计。”
他不屑,讥讽道:“窝囊废才逃跑。”
“行行行,你是英雄,真心英雄。”和他争辩无意义,我收回手,“差不多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没事赶紧回学校。”
“等一下!”他叫住我,“别告诉我姐姐。”
“你放心,我习惯做好事不留名。”
挥挥手出门右转,我又和女医生撞个正着。接过我递还的药瓶,她理所当然地吩咐,去买点养胃的小米粥给病人。
到底还让不让我出校医院大门啊!
见我不怎么情愿,她语带责备地又开起科普小讲堂,说什么患慢性胃炎要么因为生活不规律,饮食不健康,要么因为过度饮酒吸烟。孩子现在正值发育期,也是叛逆期,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多关心多引导……
鬼才想当他姐姐!
我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听得脑仁儿突突抽痛,无语妥协,逃似的跑出校医院。
饭点将尽,连找三个食堂终于买到热乎乎的小米粥,从大师傅手里接过粥的时候,我感动得差点当场献吻。拎着小米粥,我脚步飞快,只想赶紧解决自己惹来的闲事。可越急越来事儿,经过宿舍楼下,迎面遭遇正打算去上自习的乔唯音。
她小身板一横将我拦下,杏眼射出两道热烈强光:“你去哪儿?发微信也不回。快说说,你和你准后妈第一次正式交锋怎么样,谁输谁赢?”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乔唯音身为知情者,可见她也不是外人。我们关系很好,好到常常被误认为是一对拉拉,连续两年获得“师大最高颜值情侣”称号。像我们这种男女比例极端失调的学校,男生从来不够用,女生一直在缺爱。不缺爱就变态的地方,才能鼓捣出个“颜值情侣”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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