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说不用,继续收拾东西。田骞蹭过来,口齿不清地说:“晚上我摆和头酒……”
“胡说八道什么!”田妙妙挤开他,热络地帮起我的忙,“唯音姐姐今天出院,我和堂哥晚上想请你们吃饭。”又回头,仿佛随意地招呼,“容丞,你也去,好吗?”
“不去。”
“不去。”
容丞和乔唯音异口同声。一个利索下床,扎起马尾,拿着自己的衣物走进卫生间。一个道句“我在外面等你们”,瞧也不瞧田妙妙一眼,自顾自走出病房。他们态度明确,我也立场鲜明,礼貌拒绝:“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田妙妙探究地看我一眼,转对田骞道:“哥,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满天姐姐讲。”田骞应声出门,她立刻拉着我的手,神情变得焦虑而不满,“满天姐姐,你昨天说你和容丞是亲戚。容丞对我说,他有喜欢的人。可是你们有血缘关系,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就像昨天,田妙妙把乔唯音错当成是我,才失手伤人一样,十几岁的孩子一着急起来,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顾后果。刚刚那个心思玲珑的姑娘,眨眼间就变了脸色,责备起我来。
“这些话不用你来提醒我。”我拂开她的手,忙我的,头也不抬。
她侧身横挡在我面前:“我现在就去约容丞吃饭看电影,你不介意吗?”
不管出于试探,或者挑衅,我都无所谓,笑着望向她:“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都和我无关,没什么好介意的。”
“满天姐姐,谢谢你。”她闻言笑逐颜开,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病房。
我早知道容丞受欢迎,只是他待人太过于冷淡,大多数女孩怯于向他靠近。我也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有足够勇敢的女孩出现,不畏容丞的冷漠,带着满腔热情去追求他,融化他。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出现的时机如此恰当,仿佛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在我最动摇的时候,当头一棒打醒我。
没奈何,天注定。
“满天,别再逞强了,你其实很介意。”不知何时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乔唯音,抽走我手里的一枝康乃馨,“你是打算让我捧着一大把花杆子出院吗?”
不经她提醒,我完全没有意识,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好几枝康乃馨揉碎了。低头看看零落满地的花瓣,我伸手扫去黏在裤子上的几片,实在找不到什么话为自己辩解,索性不言不语。
“满天,我们好像都遇不到对的爱情。”乔唯音郁郁地又坐回床边,拾起一片零落的花瓣,指尖轻捻,“阻碍太多,问题太多……”我将康乃馨又插回花束,拢一拢,依然美丽,“既然不对,就不要勉强。我呢,不拦着你做你想做的事,你也别再操劳我的事,行吗?”
“可是,可是……”见我皱眉,她欲言又止,最后仍忍不住,语速飞快地道,“找他谈谈吧,面对面说清楚,劝他不要陷得太深,让他明白你们不可能。”
“亲爱的,我懂你的意思。”我拉着乔唯音坐回床边,我们头挨着头,互相依偎,“其实不需要谈,我已经向容丞暗示过很多次——不要把对彼此的喜欢误解成男女之情,他从不反驳,每次都默然接受。他也有好几次差一点点就表露心声,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是最好最平衡的状态,打破它意味着打破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他了解我,我把这样的平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不惜以放弃与他的联系为代价。也就是说,做家人与做恋人之间只能二选一,我已经选择了做家人,逼得他没得选择。
“你说我绝情也好,利用他对我的了解也好,我承认。可所有的忍耐只是暂时的,明年他会出国留学,我也有自己的理想事业。分开了,时间自然会冲淡一切,什么都会变成过眼云烟。想想我,想想你自己,都经历过生不如死、痛彻心扉的时候,在当下,以为那就是一辈子走不出来的迷宫。结果呢,我们还不是走出来了,想通了,放下了。”
乔唯音眉目低垂一阵沉默,而后站起来与我面对面:“满天,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可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许正像有人说的那样,‘我爱你,才选择离开你。因为我知道,我的离开,会使你变得更好。’”她捧起我的手握于掌心,摆出对天祈祷的姿势,“满天,以后我再也不劝你什么了,只希望我所坚信的那种爱情,有一天会降临在你身上,让你幸福快乐。”
乔唯音在最脆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却将最深的祝福给了我。我很感动,迎上她真挚的目光,重重点头。不期许最好的爱情降临,但求最真的友情永存。
收拾妥当走出病房,田骞独自一人等在门外,容丞和田妙妙不知去向。感觉手被握紧,我递给乔唯音一个“我没事”的眼神,对田骞说:“手机号留给我,后续的治疗费用我会负责。如果需要向你的父母有个交代,我愿意去道歉。”
田骞满不在乎地摆手:“我自己的事儿,用不着他们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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