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动了老狐狸的人，挖祖坟
严华殿。
两扇镶铜鎏金的大门虚掩着。我负手进去时，白长轩正在和空青说话。这空青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根骨清奇，资质不差。只是这小子愣头愣脑，太过老实，又太过听从白长轩的吩咐，委实无趣。
我未说话，老狐狸也未曾看我。两人都把我当成了空气，继续讨论着先前的事。
“你的剑法尚欠一点火候，此次出战三界武会，与他人过招时，要时刻警惕。”
“是，师尊。”空青低了头，片刻，又嗫喏问道，“不知弟子是欠了哪一点火候？”
“嗯，领悟自在你心，非是老夫指导。剑者，要的是人剑合一，你现要突破的，是自己的心魔。”
这话太过深奥，愣小子大概不太明白，红了红脸，低声道：“弟子知道了。”
“记得老夫交代的事情，下去吧。”
“是。”空青作了个揖，转头看见我，又向我点了点头，方才恭敬地退至门边。等到人走出门外，我抬袖一动，两扇门紧紧闭合，荡出一声闷响在殿中。
我道：“你何不告诉他，他就是太死板了。”
“哎呀，阿月。”老狐狸一如既往，玩笑般地捂着脑袋晃啊晃，从正座上走了下来，“你这样说，可会伤害了为兄的关门弟子啊。”
“哼。”冷冷回应，我侧着身形避开他的目光，道，“你没话对我说？”
“有，千句话，百句话，一言难尽。”
“白长轩！”每每对着他，我就容易动怒，特别是之前的心结未解，此刻更是血气上涌。老狐狸站定在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正面把我扳过来对着他，双眉一拢，愁苦道：“你昨天夜里丢下为兄，让为兄食之无味，睡之不安，作为小妹，你可安心？”
“有何不安心的？”
“你，你，你……”他急退三步，捂住胸口。
我抢在他启齿前，寒声道：“你若还是不愿说上正题，那我走了。”
“且慢，”他叫住我，“你要为兄说什么呢？”
还是要让我先开口，你才肯回答吗？那好，我就一一问你，看你如何作答。
“你去碧云峰，是……为了见岚羽？”
“不错。”他回得十分淡定。
我气得头疼，转身就要离开。白长轩身形一晃，拦住我的去路。双手负在身后，端出一阁之主的架势，道：“为兄去碧云峰的用意，有两层。”
我收在袖口里的手紧握，闷着声气道：“一则，为了散武会帖子；一则，为了见那个骚货！”
“哎呀。”他一声长呼，眯眼笑起来，“第一点用意你猜对了，第二点嘛……”
“说！”
他摇摇头，又正色起来，道：“是为，莲华生。”
嗯？这是什么破理由！
显然，老狐狸一提起莲华生，脸上就黑得如同炭堆里钻出来一般。负着的手捏出一声脆响，他极为难得地变了一向从容的面色。
我看着他如此，心情不禁大好。
“八品仙霖，世人只知其武学造诣登峰造极，却鲜有人知晓，八品通天地万物，可追溯过往诸般。”他耐着心解释，“为兄此去，就是为了借岚羽的八品之灵，查探莲华生是出自何处。”
能惹得老狐狸亲自出手，看来“老丈人”威力果然不可小觑。我没绷得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狐狸诧异地看向我，我又急忙板起神色，道：“这就是你在碧云峰与她相处七日的缘由？”
“啊，好阿月，”老狐狸迈步踱回来，双手搭在我肩上，“为兄是带着空青去的碧云峰，其间也只与岚羽会面三次，皆未超过半炷香，还有空青在侧。你以为，老夫能干出什么出格之事吗？再者，追溯过往需要时间，所以老夫才在碧云峰多滞留了几日。”
原来如此。
不对！
我脸上一烧，皱眉道：“你给我解释干什么，我又没在乎你去和她做了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看见老狐狸竟然笑了，只是很快，他又哭丧起脸，抬着袖子抹眼泪，道：“是啊，为兄去碧云峰，是为正事。可吾小妹就……”他一望天，一叹气，双手掩面，哀哀凄凄，“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妹出墙，伤透我的心。那声‘老丈人’就像冰锥刺入我心底，为兄真的好伤心。”
我唇角抽了抽，竭尽气力没有笑出。既然已经把话说明，我也不能让他日日都念叨着这魔之经文，只好不屑道：“怎么喊你，那是他的事，我与他，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老狐狸仰天哀号，“昨夜里，你都与他单独出去了，为兄把绝仙阁找遍，也没有找到你。”
“嗯？”我往前一步，“你有……找过我？”
“呃……”老狐狸后退，耳根一红，突然正经起来，“刚才说到为兄查探莲华生的出处……”
我道：“你在吃醋？”继续逼近。
老狐狸再退，道：“老夫怀疑，他其实是与……”
被我连番逼得退无可退，白长轩身形撞在殿中圆柱上。我呵了口热气，眯眼微笑，道：“所以，这几日你把师哥挨个罚了遍，是因为吃醋了？”
“阿月，为兄在说正事。”老狐狸绷起脸，严肃正经。
我回答道：“我也在说正事。对我来说，你和我的事，就是正事。”
某人彻底无奈了，对峙半晌，他终归拗不过我，败下阵来，“为兄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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