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学校给我发的保研通过的邮件。因为之前导师跟我打过招呼,我也没有特别欣喜雀跃的感觉,毕竟“数学之美”要是挂科,这通知也就收回去了。
而且从昨晚上床到今早起床,赵孝孝与陌生女子暧昧不清的样子和张子琴说“被蒙在鼓里的女人真可怜”的神情交替在我眼前闪现,磨得我精神恍惚、心力交瘁。我想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我还是趁早得和张子琴说清楚才是。
可是问题又归结到了原点:怎么说才好呢?
我纠结了很久,想的各种方案不过是正面往张子琴心口上还是从背面往她心口上插刀的区别,就更加神伤。
昨晚陆陆续续下的几场雨,浇落了不少半青不黄的残叶。我出来得早,学校的保洁还没来得及彻底打扫完。我有一下没一下地踩在落叶上,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我扭头,哟,这个小土妞是哪个非洲小国的?
小黑妞朝我笑了笑。
我再定睛一看,我的妈,这——这竟然是长宁大学首富、我的首席闺蜜王姿琪!你去我国西部美黑了啊?!
先不说这个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秘密!!!
我握着她的手,委屈地看着她。
她箍住我的手,激动地看着我。
然后就听她说:“你是我朋友吗?”
我说:“我要入了传销,第一个发展的下线肯定是你。你呢?”
她说:“哪怕你有朝一日做了数学老师,我也敢把孩子送到你班级里。”
好了,话说到这份上,证明是肝胆相照、生死相交的好朋友了。可以说正事了。
我刚想张嘴,王姿琪双眼亮得跟审问室里的大白灯,撩起自己的刘海问我:“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了看她光洁的脑袋,懵逼地伸手摸了摸:“没长痘,长大智慧了?”
“屁啦!”她拍掉我的爪子,“这儿写着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个人民的叛徒,还不向组织老实交代!负隅顽抗,牢底坐穿,知道没有?”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她:“那你看见我这儿有什么东西没有?”
她摸了摸:“反骨?”
我也拍开她的手:“你没看见我这儿长了一圈问号啊?”我落下刘海,边走边问:“吃早饭了吗?一起去阿梅姐那里吃啊。”
“宁吃单身狗给的糠,也不舔狗男女踢翻的肉汤。”
我看表:“我给你十分钟,你再不进入正题,我就自个儿吃去了。”
我作势要走,她一把拉住我:“哎呀,哎呀,我刚才说的是片花,现在就放第一集。”她甩了甩不存在的水袖,往后退了一步,正色看我:“你当年是不是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一起住养老院,相互给对方插导尿管的?”
我点了点头。 誓言不敢忘。
王姿琪在我耳边幽怨地唱起了闽南语歌:“啊哈,心爱的心爱的人/你讲只爱阮一个人/只剩孤孤单单的我目眶红——”
我说:“我可以跳过第一集吗?”
她说:“不行,情绪铺垫没到位,我怕你第二集入不了戏。”
我捡起地上的枯枝架在她脖子上:“这样可以了吗?”
她点点头:“可以了。我给你放最后一集。”
我说:“好的,我洗耳恭听。”
然后她火力全开地开骂:“好你一个负心人!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要不是张子琴昨晚上跟我说你有男朋友了,我还不知道要被瞒在鼓里多久!来,你给我点首《绿光》,不,给我来首《草原之歌》,啊,我家里有个草原,架不住董小姐往外蹦跶啊!我就出去了一个多月,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啊,我就这么被三了啊。”
我重新把枯枝架上去:“最后一集最后一分钟。”
“我想见见你的男朋友。”
“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王姿琪一拍大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子琴都说她撞见你和你男朋友同居了!”
我说:“撞见同居算什么?我都撞见张子琴的男朋友出轨了!”
王姿琪的眼睛一下子就圆了,她伸出手:“你别搞围魏救赵这一套,我还不知道赵孝孝,他哪有这个胆啊——”
“是真的。”我把昨天从方从心云盘下载下来的记录仪给她看。
王姿琪将信将疑地拿起我的手机,才看了几秒钟就跳起来了:“赵孝孝这混蛋在哪儿!我杀了他!”
“我也是。”
“要不我们策划一个东方快车谋杀案。跟那谋杀案一样,叫上张子琴,每人来一刀。这样警察很难破案的,除非是福尔摩斯。”
“东方快车谋杀案是波洛的case。”
“都差不多吧。快,叫张子琴去。”
“可以,你去叫她吧。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
“啊?”王姿琪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我还说她真是烈性女子,自己后院都起火了,还有时间跟我这儿吃你的瓜。你怎么没和她说啊?”
我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
“这事儿是你撞破的,得你去跟她说。”王姿琪脖子一缩。
“张子琴跟你感情最深。她第一次实习写病历被主任骂得一无是处的时候,她首先就找你哭,说明她最信得过你。你去说,她心里好受些。”
“还是你去吧。”
“你去。”
我问:“我们还是约好一起插导管、生死相依、风雨与共的好姬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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