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却蓦地传来脚步声,笃笃地,沉重而有节奏,打乱了她微薄的闲适。她赫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继续走,那声音却再度响起。
难道有鬼?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真说不定。
池清陡然间紧张起来,她加快了步伐,只是身后那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却始终不离不弃,总是徘徊在距她五米开外的地方,而每次她回过头去看,却是空无一人。
所有梦里的心悸和惶恐象轻烟一样笼罩住她,轻而易举地把她俘虏,好似要置她于死地,她先是加快步伐,然后开始疯狂地奔跑,希望籍此逃出生天!
她的猜测是准确的,小道的尽头,与她来时的那条大马路接壤,事后回想,她应该是穿越山林,再次绕了个大圈才走出来的。
她的听觉和全部的注意力都牢牢锁定在了身后,她努力调动双腿的节奏,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在狂乱而嘈杂的氛围中,她几乎能想象得到追猎的人怎样步步紧逼,在离她越来越近的地方,他抽出了尖刀……
“喀——”一声刺耳的锐响悚然间从斜刺里传来,池清惊慌失措地调头望去,眼前白光一闪,一辆警车呼地停在了她面前!
“啊!”她直惊得地连连退后,尚未搞清楚状况,但见单斌从车上下来,带着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
池清失措的表情让单斌突然间严肃起来,几步跨过去,揪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有,有人追我!”池清口齿不清地说着,往来时路上指去。
郁郁葱葱的小径上空无一人。
单斌哑然失笑,拉着她上车,“撞着鬼啦?那边再过去有坟地哦!据说是风水宝地!”
池清被他塞进车里,犹自惊魂甫定,向着车窗外再度张望了一眼,难道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可是,鬼有那么厚重的脚步声么?
车子打了几个弯,终于驶入人气十足的都市的街道,池清开始清醒了,为自己适才懦弱的失态感到羞愧。
“你怎么会去那边?”她讪讪地问单斌。
单斌睨了她一眼,“我到附近派出所有点事儿,刚好路过这里,可巧,居然救了你一命!”
听着他如此戏谑的打趣,池清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已是下午三点,单斌给单位挂了个电话,可以先下岗了。
“唉!晚上还得接着去值班。”
池清看看他,“那思桐今晚上……”
“如果不麻烦的话,你看……”单斌脸上交织着笑意与为难。
“不麻烦。”池清轻轻笑了笑。
单斌呵呵直乐,隔了半晌,说了句,“你是我认识的最……最……”他竟然找不着词儿来形容池清,最后耸了耸肩,“最善良的人。”
池清瞧他抓耳挠腮的样子,不觉抿着嘴笑。
“听思桐说,”她缓缓地开口,语气里透着小心,“你以前……是做刑警的?”
单斌快速而坦然地回答:“是啊!”
“那为什么又……”池清侧着脸,双目紧紧凝视着他。
单斌轻松的表情忽然转为沉重,“我妻子走后,有一段心情一直不好,还出过点纰漏,局里考虑到我的现实状况,就给调到后勤组了……我不想有一天,思桐连爸爸也失去。”
池清听得凄然,一时竟无言以对,与此同时,心里一个本已凝结成型的疑团在缓缓散开。
思桐在池清家里断断续续住了四五天,单斌也籍着由头去她那里噌了几顿晚饭。
最后一天,单斌来接思桐回去,果果跟她拉着手在小院子里难分难舍,池清在一旁看了,也颇为动容,原来果果并非她想象的那么孤僻,他很需要朋友。
隔日傍晚,池清在家收拾,捡了几件思桐落在家里的东西,她整理好了塞进一个小马甲袋,嘱咐果果上学给她带过去。
没想到果果第二天回来告诉她,思桐没去上课,她生病了。
思桐这一病竟然就是一个星期,池清很是不安,问果果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池清担心她会不会是在自己家里感染了什么不适,这样一想,顿时感到一丝愧疚,她决定找个时间去看看。
单斌没给池清留过任何联络方式,只除了从前在闲谈的时候提到过他所在的单位。说起来也是池清比较大意,她习惯了单斌单方面来找她,几乎没想过自己也有需要联络他的时候。
池清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单斌单位找他。这对她来说是近乎冒险的举止——在此之前,她从未对果果以外的任何人如此热心过——这主要是因为她在单斌父女身上看到了渴慕许久的温情与善意。
为了去看思桐,池清又请了两小时的假,韩吟秋嘴上没说什么,眼神里却充满了好奇和怀疑。池清只能硬着头皮当没看见。她去附近的果品市场选了些新鲜水果,匆匆赶往单斌所在的公安局地方分局。
除了在所在地的派出所办理过暂住手续,她几乎不怎么踏足这一类地方,有种本能的畏惧心理。
印象里,应该是很严肃的领域,没想到走进去特别热闹。
一名女警在门口正与某位老伯大声说着话,见池清探头探脑的样子,便转过脸来问她:“你找谁?”
池清有些局促地撩了下鬓边的发丝,“请问单斌在吗?”
“你找他?”那女警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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