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有昕打开手机,怒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她看剧本看到了凌晨三点,才躺下不到三个小时,心情格外暴躁。
“五点四十分。你再睡下去,就要错过日照金山了。”江山清爽动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董有昕看了眼号码:“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你昨天不仅写给我了,还发了短信。”
好吧,董有昕有气无力地说:“你等我几分钟。”
她简单收拾了下自己,把头发扎成马尾,用三分钟快速完成了刷牙洗脸的过程,最后抹了点润唇膏,然后才拉开了房间门。
江山很有绅士风度的没有进来,带她去了房间门前的露台。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隐约有一线光亮。露台上还放着一架铁制的秋千,董有昕睡眼朦胧地摸黑走过去,江山却拉了她一把,塞了一个坐垫在秋千上才松手让她坐下。
秋千上的凉意分外明显,董有昕坐下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双手往身边一搁就被冻得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不少,她低头看了看江山塞过来的坐垫,又见他自己直直地站着,便甜甜一笑道:“谢谢。”
这是她从小就习惯享受的待遇。从八岁到二十岁,这十二年的时间里,董有昕是跟着聂谌长大的,聂谌很宠她,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聂家还曾经动过要给她和聂谌定亲的想法,被两个人一致否决了。开什么玩笑?他们像兄妹,更像父女,在演艺圈里扮扮荧屏情侣就差不多到底线了,要真在一起,两个人都膈应死。
江山见她毫不客气,还很享受被照顾的感觉,便也大方地在她旁边坐下,开始低头调节相机参数。
董有昕十分好奇:“你会雕花还会摄影,你做演员之前是学什么的?”
江山顿了顿,才回答她:“学医。”
“学医?”董有昕瞪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
江山的左手抬起,慢慢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眼前。他的十指骨节分明、纤细颀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确实像一双外科医生的手,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食指关节处上有一条很细长的伤疤,他弯了弯手指,那根食指便似慢半拍地轻垂下,又抬起。
“我的手出过一些事故,后来为了锻炼灵活性就去学了木雕,可惜只是半吊子。至于摄影,不过是爱好罢了。”
手指上用不出力,他便不可能再握手术刀,自然也当不成一个优秀的医生。
董有昕算了算时间,江山出道是二十一岁,那时候他应该才只有大三。那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在那个年纪里,江山经历了什么,才会留下这样严重的后遗症。
江山抬起相机,“咔嚓”一声按下快门,将董有昕复杂难言的表情拍了下来。
从相机的预览中看得出,这张素面朝天的面容依旧艳色逼人,目光却水光淙淙,似珠似玉。
他不由一笑:“你还真是多愁善感。”
董有昕别过脸去:“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不知为什么,在看着那只手的时候,她的心里默默有些心酸。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江山笑道,“或许我天生便注定要做演员。”
董有昕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精巧的小玉雕,上面刻的一朵玉兰花,她拿给江山看,笑道:“这是聂谌读大学的时候雕的,他就学了那一阵子,现在怕是早就忘了。”
“他学的工艺美术?”提及聂谌,江山略提起了兴趣,“聂谌曾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董有昕笑道:“他学的是文物修复,还常去研究院代课呢。”
聂谌今年二十九岁,他二十岁出道至今,保持着一年只接一部电影的规矩,人气却经久不衰,依旧是娱乐圈当之无愧的电影票房之王,唯一一个有希望突破聂谌票房纪录的人,就是江山。
董有昕提及聂谌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盛起来,一扫先前半梦半醒的状态,语气里更是十分骄傲。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很快乐。”江山淡淡一笑。
“你们的经历有些相像。”董有昕若有所思,“难道你不快乐吗?”
江山顿了一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道:“难怪别人称赞我的时候,都说我是第二个聂谌。这是我的荣幸。”
董有昕正想继续追问,江山却已经转首望向远方,轻拉了下她的手。
“太阳快出来了。”
董有昕抬头,雪山上方的光线又比方才亮了一些,太阳的轮廓已隐隐出现,卡瓦格博的顶端渐渐染上了极淡的红色,山间还隐约有一条淡白色的雾气。
江山松开手,起身走到露台边缘开始照相,董有昕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望着逐渐变成金色的雪山,以及面前高瘦颀长的背影。
她和聂谌相差九岁,聂谌于她,如兄如父,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骄傲。江山却令她频频想起聂谌,江山要比聂谌更高一些,也更瘦一些,却显得更冷清与孤独。他今天仅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静静立在不远处,雪山林立,雾气环绕,愈加像是冰雪下挺拔的白杨。
江山收起相机转身的时候,正同董有昕的视线相撞,她的目光也是那样静静地、温柔地,仿若怀念,又极为明亮。
他亦没有动作,只沉默地同她对视。
良久之后,董有昕才转开目光,起身走到他身边,笑道:“帮我同卡瓦格博合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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