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新闻已经播完,现在正在播什么谍战大剧,陈梓郁的房门紧闭。
我换到娱乐台,以嘈杂的综艺节目为背景声开始收拾客厅。门铃响了三次我才确定真的是我们家的门铃在响。陈梓郁极重隐私,没几个人知道他常住梓园,而我的朋友更不会到这里来找我。
我打开门,是沈玉芳,陈梓郁的继母。她径直走了进来,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我刚刚擦完的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梓郁在吗?”她站在客厅环顾四周,像是首长在检阅他的军队。
我一直对沈玉芳印象还不错,因为除了梓珏之外,她算是陈家最和善的人,可是她今天的神态和以往在陈老爷子身边时温柔贤淑的模样完全不同。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令人觉得陌生。
我没有将这种感觉表露出来,而是说:“在的,您稍等。”我去敲陈梓郁的房门,谁知沈玉芳竟然绕过我,直接就推开了房门,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的,房里就传来沈玉芳高亢的声音:“你别妄想这么简单就摆脱我!”
“你给我滚。”陈梓郁拉开门,脸色阴沉如铁。
沈玉芳似乎是极为生气,踩着高跟鞋风一样从我面前经过,拉开门又用力甩上,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她经过我时,细细的高跟鞋跟竟狠狠踩在了我的脚趾上。
我痛得几乎瞬间就冒出冷汗,单腿跳着坐到沙发上。陈梓郁飞奔过来,替我脱掉拖鞋,看到我紫青的脚趾,脸色越发铁青。
“是不是很痛?”他的声音却出奇的温柔。
“当然痛……你可以找机会试试……”我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沈玉芳的祖宗十八代,因为实在太疼了。
“我送你去医院吧。”
“……会被医生嘲笑吧,不过是被踩了一脚……你别和我说话了……”我痛到没力气说话。
陈梓郁看着我,然后坐到我身边,将我轻轻地搂进他的怀里。他将我的脑袋安放在他的胸口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又吻了吻我的额头。
“不疼不疼,很快就不疼了。”他笨拙地安慰我。
我又疼又想笑,可是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似乎真的有镇痛的作用,脚趾真的就没那么疼了。
我没问陈梓郁关于他和沈玉芳的事情,因为那不关我的事。而当沈玉芳主动来找我的时候,说实话我挺惊讶的。
我和陈梓郁“婚后”两年来,我和她除了在家庭聚会上见过几次之外并没有什么交集,只不过是脸熟的陌生人。在她怒闯梓园那天之前,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温婉亲切的贵妇阶段。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她和陈家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内心极其看不起我的,只不过她的演技好一些罢了。
周五下班时分突然变天,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雨。我原本打算搭陌桑的便车,可是走到大厅时有人叫住了我:“顾小姐。”
是陈家的司机许伯。
“有什么事吗?”
“陈太太想见你。”
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太太就是沈玉芳,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见我。
“怎么了?有麻烦吗?”陌桑小声问我。
“没事。你先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我拍了拍陌桑的手,然后转身对许伯说,“走吧。”
入冬时分,气温自然高不到哪去,但沈玉芳仍穿得十分轻便,一件one piece的钉珠洋装,一双高跟皮靴,貂毛大衣丢在一边的沙发上。保养得当的容颜和卷曲的栗色长发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将近十岁。此刻她懒散地倚在酱红色的麂皮绒沙发靠背上,翘着尾指优雅地用银勺搅动咖啡。
“阿姨找我有事吗?”我随陈梓郁,一直喊沈玉芳“阿姨”。
从我落座到开口说话,沈玉芳都没有看我一眼,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听说梓郁最近去梓园很勤。”
我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好答:“是啊,他最近工作不是那么忙,回家的时间就多了些。”
“回家?”沈玉芳冷笑了一声,终于抬起头来看我,“在我面前不用演这些戏码,我知道你们之间就是笔交易。”
她的眼神十分犀利,很让人很不舒服,我不由得挺直了腰,做出迎战的肢体准备:“那您今天找我是……”
“前两天梓郁和我说他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她顿了顿,“我现在想确定一件事情,是梓郁单方面这么想,还是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一面看着沈玉芳,装作仔细听的模样,另一方面各种念头飞快地转着。我有太多疑问和困惑了,比如为什么沈玉芳会知道我和陈梓郁之间的真实关系,为什么陈梓郁会要沈玉芳“放过他”,为什么她又要来问我这些……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说说的。”
“那就是其实你没这么想喽?”
我略一迟疑,然后点点头。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沈玉芳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的面前,“你好好一个姑娘,肯和陈梓郁假结婚,无非就是求财。如今他昏了头,想和你假戏真做,亏了你还是清醒的。你们根本就不可能,你能明白这点当然最好,省了我很多事。这张支票你收下,然后立刻消失。”
“消失?”我突然有点想笑,因为这实在很像《流星花园》里道明寺的妈妈用钱打发杉菜一家的情节。可是我已经和陈梓郁结婚了,而她看来也知道我和他之间真实的关系,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希望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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