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主祭嘲弄地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善类。”
沈轻泽目光一凝,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脸,道:“你莫非是打算……把这些与你作对的叛徒,代替老人们,充作活祭祭品?”
莫云浑身一震,整张脸又惊又怒:“你怎么敢——我们可是功勋贵族世家!”
颜醉终于放声大笑,笑声在空寂的夜空中回荡,又缓缓收敛,凝为一道复杂的眼神。
“我为什么就不能一不做二不休?你应该知道,城里的粮仓支撑不了太久,六旬以上的老人,对这座城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少了他们的口粮,也许能养活更多的青壮年,和孩子。”
他循循善诱:“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论你是否愿意,总要有所取舍。”
沈轻泽难得露出一丝淡得看不见的笑:“如果你是这样打算,那时候就应该等叛徒将老人们推入蛇窟后,再以救世主的面目现于人前,祭品,声望,替罪羊,都有了。”
“可你没有。”
沈轻泽郑重将折世枪递还给对方,淡淡开口:
“我相信,一个为了保护渊流城与外族以命相搏的军人,一个会提醒我这个小小铁匠带亲人避难的雇主,一定会比任何人,都爱惜这座城,和城里的子民。”
散漫的笑容渐渐自颜醉脸上隐去,他垂目接过□□,轻轻抚摸枪身,沉默良久,缓缓道:
“三十年前,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死于活祭,是我父亲亲自下的令,后来,我的母亲就与他决裂了,若是……”
沈轻泽眉梢微动,却等不到后面的话语。
颜醉不再开口,只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夜神山,将细不可闻的叹息隐没于风里。
漆黑的天幕没有任何参照物,三人不知被黑鹫带着飞了多久,半空中的气温低得令人发指,莫云主祭瑟缩在吊篮一角,冻得嘴唇发白。
主板面的倒计时一分一秒过去,沈轻泽紧了紧身上的熊皮大衣,瞄一眼系统说明:
【李老爹的馈赠:以金刚熊皮缝制的大衣,面料柔和且保暖,最低可承受零下气温。魅力+10,防御+10】
舒适与温暖包围着他,那是来自李老爹的守护。
也不知道祭台那边怎么样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黑鹫的鸣叫,吊篮在它们时上时下的盘旋中越来越颠簸。
“快到了。”颜醉站在沈轻泽身侧,偏着头看他,身上的披风略嫌单薄,可依然脊背挺直。
“一会儿到了夜神山,你准备怎么对付鲲鹏?就算不是神明,上古妖兽也绝不是好相与的。方才那样的力量,你还能使用第二次吗?”
莫云主祭已经冻得神志不清,口中不断喃喃:“会被吃掉……我不想死……”
沈轻泽轻轻摇头:“不能了。”
他手伸到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那只淡金色的鱼龙,它细长的身体像蛇一样盘起来,缩在他掌心冻得瑟瑟发抖,进化以后,它已经不再需要呆在水里。
但是这么小小的一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面对庞大的鲲鹏,能起什么作用?
沈轻泽蹙了蹙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城主大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颜醉微微一笑:“若你能让渊流城重见光明,别说一件事,十件事我也答应你。”
沈轻泽深吸一口气,面容肃穆:“你抵押给我的龙鳞玉拿走了,钱还没还呢,城主大人准备赖账吗?”
颜醉:“…………”
半晌,他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沈轻泽正气凛然:“当然,做人要讲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是城主,也要明算账的。”
眼看着离夜神山越来越近,只觉死亡近在眼前,莫云主祭颤抖着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你区区一个打铁匠,破坏祭祀大典,凭白把我们抓到夜神山送死,也好意思说自己讲道理?!哪门子的道理?”
对于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沈轻泽连一个鄙夷的眼神也欠奉,更懒得与之废话。
右手一翻,匕首脱手而出,狠狠钉在对方脸颊边一寸处,头发都削去了几根,用实际行动诠释他的“道理”,吓得莫云主祭瞬间噤声。
“粗鄙野夫!”莫云只好在心里腹诽。
黑鹫的鸣叫声越来越响亮,从吊篮俯瞰,已经隐约能看见夜神山下苍郁树林幢幢黑影。
无垠夜幕里,唯有他们乘坐的吊篮亮着一丝微弱的火光,随着黑鹫俯冲,火光宛如流星坠落,时明时灭。
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晃动之后,黑鹫载着三人飞上了山顶一座悬崖,十余只黑鹫团团挤在一起取暖,半步也不肯往里走了。
山洞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只竖着的巨眼,注视着三个不速之客。
沈轻泽举着火把仰头往上看,满眼深不可测的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有极规律的风声一阵一阵传来,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呼吸。
传说鲲鹏身躯巍峨如同山岳,一想到他们每一步都可能踩在这只上古大妖的身上,就连沈轻泽也不禁头皮发麻。
他手执火把走在最前面,颜醉用□□将莫云主祭顶在中间,自己殿后,三人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消失在洞口。
几人越往里深入,周遭的温度竟然不断在上升。
沈轻泽已经将熊皮大衣脱下来,两只长袖绑在腰间,就连莫云主祭都热得满头大汗,体质赢弱的他脚步虚软,要手扶着岩壁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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