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砖,月孤清。曾经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如今是形影相吊,寂寥沉静。
纪潼慢慢往里走,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人,在枯败的花墙下站着,戴着眼镜,颀长的身体侧倚墙面,手里一枚打火机开开合合,静夜里有节奏地响着。
只是这样一个远远的轮廓他就认出来。
是梁予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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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活动结束得早,梁予辰在席间喝了点儿酒,身体不舒服,又想见纪潼,所以回了家。
厨房里,胡艾华像分享家人的八卦一样告诉他,纪潼出门跟女孩子相亲去了。她说:“潼潼也到了该恋爱的岁数了,想想他牵女孩儿的手,还觉得怪别扭的。”
自顾自笑了片刻,又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谈恋爱。”
梁予辰连一个敷衍的笑也给不出来。胃里犹如针扎火烤,疼得喘不上气。
胡艾华收拾厨柜时无意间侧过头,吓了一跳,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没有,忽然想起学校有急事,着急回去一趟。
就此出了门。
纪潼马上二十一,怎么可能不会谈恋爱?不仅会谈恋爱,他还会折磨一个人的心,熬尽一个人的忍耐力,让人满怀希望又尝尽绝望。
他很想问问纪潼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给了他那么多错觉又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个误会,所以他一直站在外面等。
直到脚边落满烟蒂,纪潼的声音才出现。
“哥,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离5号楼还有一段距离,一向僻静,但却是晚间归来的必经之路。梁予辰已经等了许久,两颊苍白,耳骨通红。
他抬头看着一身帅气新衣的纪潼,敛眸站直,收起了打火机:“等你。”
“等我?”纪潼看上去诧异又心虚,“等我做什么?”
自己煎熬良久,等的人却连因为什么都不清楚,听上去挺讽刺。
四下无人,梁予辰站在高墙的阴影里:“听说你今天去相亲了。”
纪潼不与他对视:“嗯,去了。”眼神躲闪间注意到地上的烟头,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抽烟了?”
梁予辰没回答,反而问他:“为什么去?”
“什么为什么。”纪潼揣着明白装糊涂。
“为什么要去相亲,还有,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他也学会了明知故问,逼着喜欢的人面对心里那份喜欢。
纪潼被他问得心慌,指甲深嵌掌心故作轻松:“为了交女朋友啊。你不是老嘲笑我是童子鸡吗,我就找给你——”
“纪潼。”梁予辰却再不像以前那样任他装傻,“还有后半个问题,为什么躲着我?”
还能为什么,纪潼收回目光:“我没有躲着你。”
“没有?”梁予辰问,“在家在学校你都是看见我就跑,我跟你独处你就全身都不自在,你心虚什么?”
纪潼心乱如麻:“我没心虚。”
梁予辰失望:“你怎么晾着我、躲我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是拿自己的感情来任性,想没想过我有多不好过?”
那日手上的伤口,屋顶的秘密,他所有的失意跟堕落都只跟纪潼有关。
纪潼却垂眸,仍要逃避:“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梁予辰钳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爱的人是二十岁不是两岁,情 欲纠结,爱恨痴缠,桩桩件件早就学了个透彻明白。
“哥……”纪潼心慌意乱,立刻便要抽手逃离,为难极了地喊他哥:“我真的不明白……”
“潼潼。”梁予辰的手越收越紧,似乎是怕他跑掉。
“你放开我,”纪潼开始挣扎求饶,脸上急得快要哭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别逼我……”
下一刻胳膊忽然自由,有双手扳过他的脸,酒精味迫近,两片冰凉的薄唇压住他的嘴,用力碾压吸 吮。惊雷击溃假意虚情,纪潼被迫张开嘴巴,冷风伴着舌头钻进去,不管不顾地攻城掠地,贪婪地索取口中甘甜。
这个吻梁予辰想了太久,忍了太久,一朝遂愿灵魂也为之滚烫,捧着他的脸强硬又不容拒绝,唇齿咬得极紧,片刻也不肯离。
“唔、唔!”
纪潼惊慌失措,两只眼睛徒然睁大,眼前的面容却因太近而模糊,近得连镜片也压在他脸上,金属架扎得人生疼,耳边尽是暧昧声音。
“唔!”他浑身在冷风中颤抖,理智在舐吻间土崩瓦解,回过神来开始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推拒梁予辰的胸膛,却推不开砸不开,只能蓦地用力咬上嘴中的舌,刹那间口中腥甜一片。
梁予辰痛极,松开片刻,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疯了?!”纪潼惊骇地看着他,捂住嘴,像是生怕心脏从嗓子里跳出去,眼神也不住左顾右盼,唯恐被人看见。
这一拳下手不轻,梁予辰被打得身体歪斜,人虽未跌倒眼镜却直直摔到地上,嘴角带血,看上去狼狈至极。他双手撑膝稳住身体,眼神迷离里带伤,侧过头来表情却仍坚强。
“现在明白了么?”
“你……”纪潼却下意识远离,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个轻薄他的登徒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梁予辰直起身,目光钩子般盯住他,“是你不知道。”
对一个人的在乎藏得再深总会露出端倪,纪潼演技拙劣。梁予辰爱他了解他,所以愿意等愿意忍。可等了这么久不仅没等来相互坦诚,他竟然还打算拿自己的感情去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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