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吹得容易,实现起来却不那么容易,但简钱钱不是个习惯为难自己的人,索性不带包袱的一觉睡了整晚,天亮的那刻,思路似乎变得更清晰了,电台不过是你副业,混钱用的,不管周展昭同不同意帮忙,她都有法子拖上一个礼拜,电视台那边才是重点,她必须为梦想而战。
短暂的迷糊了几秒,清醒过来的简钱钱开始给红姐发消息——红姐你在吗?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作,我在家呆着挺无聊,迫切希望为台里服务!
消息发出,她开始抱着手机等消息。
“红姐很忙,估计看到微信还要一会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手夹着手机对四方拜了拜……
也不知道是红姐这会儿不忙还是佛祖刚好有空听到了她的祝祷,那边简钱钱的话音才落,这头手机就震了,简钱钱一愣,咬着牙接起了电话:怎么就用电话了呢?用微信不好吗?
“喂,红姐,今天不忙啊?”
红姐那边很吵,显然忙得没心思跟她客套:“你现在就到东都酒店二十八楼,新闻组那边有个采访,刚巧他们的打光师病了,你过去帮下忙。”
“好好好。”简钱钱不迭点头,压根儿没留意那头的红姐正扬着手对同事说:“找了一个,你们的仪器让她扛就行。”
她更没留意一直没作声的周展昭在听到“东都”俩字时微微簇紧的眉。
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
周展昭手机上微信页面还没退出来,上面是老师何树森才发来的消息,他设计的那个项目的资方想见见他,地点也在东都酒店。
现在只能希望他和简钱钱的行程错开,最好不要碰面,倒不是周展昭怕见她,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基本可以处理好脑袋里声音的事了,只是简钱钱一个姑娘家家的总被自己从方方面面碾压,也是可怜。
为了照顾她,周展昭特地提前出门和她错开了行程,定好的约见时间是上午十点,他八点半就出门了。
清早的东九里比别的小区热闹不少,光头王的超市前头,郝十栋正拉着神棍吵架,旁边站着两个民警,其中一个周展昭认得,是那个叫小强的。
一走一过间,他听见郝十栋大骂神棍骗子,常年一身道袍的神棍被他扯得东倒西歪,帽子也掉了,嘴里还不忘为自己辩白:“那不是骗,是你机缘没到,想中大奖得再等等。”
“等、等,你都让我等半年了,收我钱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等呢?”被戳了肺管子的郝十栋也顾不得是不是有警察在场,抬手照着神棍身上就是一下,没想到干巴瘦的神棍身手还挺敏捷,闪身躲过了,郝十栋的拳头一下就落到了小强脸上。
小强被揍蒙了,捂着眼睛,晕头转向。
这事换到别的地方绝对算袭警了吧,可郝十栋反应却镇定,指着神棍趁机又是一下:“不是我的错,全是他的锅。”
胆也太肥了。周展昭摇摇头:“幸好老周不在。”
他走出小区拦车,压根儿没注意这会儿从超市的后墙角鬼鬼祟祟露出个半个身子,脚上还打着石膏……
走出小区的周展昭以为自己出来的早,然而他忘了件事,这个点的城市交通堵得要命,他坐在计程车里,看着身边漫步的行人一个个赶超过自己,等他到东都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五了……
好在一路前行,并没碰见什么简钱钱。
何树森比他早到几分钟,站在门口边看时间边等他,见人来了赶忙迎上来,对着周展昭的脑袋一顿左摇右晃:“怎么样了,好点没,还幻听吗?”
“……不是幻听。”老师的手就像在摸狗,周展昭不喜欢,一个闪身躲开了。
“越大越小气了,以前还让人摸的,得得得,不摸了还不行,图纸有进展吗?”何树森走在前面,先一步进了酒店。
周展昭“嗯”了声,算有。
“那就好,天知道这项目把我愁的,以前没觉得万老要求这么多啊。哎展昭,这边走,他们在2880。”何树森一路领着周展昭进了电梯,边揿楼层边说:“我也是很多年前和他打过交代,估计是上了年纪品位也变奇怪了?”
“再奇怪搞定了就好。”在设计上周展昭一向很有信心,他相信之前的不顺利和突然失控的大脑有关,如今失控的原因已经找着了他相信自己可以轻轻松完成这项设计。
然而,当2880的门打开时,他还是不禁一愣。
都说狭路相逢狭路相逢,这个简钱钱是住狭路上了?他都替她头疼。
“展昭,愣着干什么呢?进来啊。”
周展昭望着朝自己看过来的一脸惊讶的简钱钱,挑挑眉,迈步进了房间:他可不是针对她,他是来工作的。
简钱钱也是来工作的,她在帮台里的专访组举打光板,只是没想到工作也会碰见周展昭。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哔了狗,就是阴魂不散,就是老天爷赋予他扫把星的姓名,只要见了他基本没好事。
简钱钱抿抿嘴,把打光板举得再高些,越是没好事她就越要当心,把工作做到位。
她目不斜视的样子并没得到什么好结果,负责录像的张哥离开摄影机,指着地上的影子:“你脖子上戴的什么玩意?挡光知道不?”
简钱钱脸一红:“不好意思啊张哥,我把头低下点儿,你看这样好没好些?”
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是有点挡光,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知道张哥是故意找茬的简钱钱拼命缩低脖子,把手里的板子举高:“对不起啊张哥。”
“真是……有伤就别过来帮忙,我们是出来采访,不是出来养伤员的,你把板子举高点,再高点!打光会吗?别告诉我红姐派了个不会打光的人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每字每句却像刀刻斧凿般扎在简钱钱的心上,脖子好疼,人还要保持微笑。
“张哥你别急,你看这样行吗?”
“还是暗,要么你站桌子上去吧。”
“好……”
“有水吗?”
简钱钱一愣,看着原本坐在附近的周展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张哥旁边。
周展昭:“不好意思,我手伤了,能帮我那杯水吗?”
张哥:“啊?有有。”
能进这房里的人身份不会一般,前一秒还对着简钱钱凶神恶煞的张哥撂下机器麻溜去取水了。
简钱钱:……
周展昭:“嗯?你也在啊?”
简钱钱:咱俩刚才就对视过了……
简钱钱心情真挺复杂,趁着张哥拿着水往这边来的工夫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帮我解围。”
周展昭回身接水,“谢谢,我是真渴了。”
……真渴你不喝?简钱钱看着端着杯子重新落座的周展昭,撇撇嘴:别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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