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有些惊讶:“为什么?”
萧容荒转头看着她,还是淡漠的表情,声音却有一丝不快:“你一个女子,打算要跟那些男人同帐住多久?”
七初看着他分明的不高兴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只问:“这是谁的帐房?”
萧容荒负着手站在月色中,不咸不淡的:“冷霜的帐篷,他住主帐,你暂时住这里。”
他说完转身欲走,七初顿然拦住了他,已然带了怒气:“既然你要关心我住哪里,为什么不让我住主帐?”
萧容荒不得不停了脚步,他蹙紧眉头,面上隐隐倦色:“中军大帐,军事要地,你不适合。”
七初被他冷淡的样子惹得发怒,瞬间冲到了他的面前,话已经冲口而出:“我能知道你什么军事密报?你怕什么,难道你还真的谋逆叛国?还是你打算囚禁另一个霍思忠?”
萧容荒脸色一白,极力克制心中的惊痛,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来北庭的目的,来看看我有无谋逆?”
七初这几日压制着的疲累怒气顿然发泄了出来:“萧容荒!我真是疯了才会来这北庭!我见鬼的管得着你谋不谋逆,反正你已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这以下抗上的祸事,你要真的谋反我又能把你怎么样?你又何必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
萧容荒咬着牙忍着额角突突地跳,摔袖漠然地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我从未留你,我早说过,此地不是你久留之处!”
他只恐彼此言辞更添怨恨,转身要离去,才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激荡的马蹄声。
萧容荒回头,正看到七初骑上了一匹褐色大马,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转瞬已奔出了营帐之外。
她伏在马背上的背影如此决绝,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奋勇。
萧容荒眼睫微微一动,他瞬然转身,身形一动,提起真气,人已经如风一样掠出了几丈,他迅速地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一抽马鞭,控辔追了过去。
七初用力地抽打马腹,然后放了缰绳,任由身下的马匹撒了蹄在旷野中狂奔,她终于无声地呜咽,泪水迎着风大颗大颗飘落。
她脑中一片昏茫的痛,边哭边跑,浑然不觉自己在寒风中奔驰了多久,等到身下的马儿疲累缓缓停下来时,已经在了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上。
她回首,营地中千帐灯火,已经点缀成了遥远的背景。
身后的点点苍黄灯火中,眉目凝定的男子,正静静地御缰立在马上,深幽的双眸隐藏的万般苍凉,最终只化成了淡淡悲悯的光芒,安静地凝视着她。
七初绝望地伫立在这广阔天地中,月色如霜,照得这片雪地亮白。
星垂苍茫原野,她一直以为他会是她最后的底线,纵然放弃整个繁盛世界,但求能握住他给予的最后一丝温暖。
原来竟是她太天真。
天地之大,她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萧容荒也不开口,只静静地立在马上。
月已中天,又渐渐沉落。
凌晨时分,正是沙漠中最冷的时候,七初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萧容荒仍是沉静地坐在马鞍上,寒风吹起他的轻薄锦衣。
七初想起他今日刚领兵经历过一番苦战,他身子素来畏寒,这么严寒的天气却还要这般硬撑着……
她终于开口:“你回去。”
萧容荒低柔嗓音:“跟我回去。”
七初在月光下看他,清华霜白的脸庞已疲乏难掩,眉头一直轻微地蹙紧。
她拉紧缰绳,不发一言往回走,萧容荒跟着她,一路无言地走回了营地。
冷霜和流沙守在主帐之前,见到人回来,都缓缓松了口气,冷霜掀开了帐帏,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帐内炭火烧得热烈,萧容荒走进去,缓缓地坐在了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七初却只定定地站在大帐门前,眼睫的余光中看过去,只见到他坐下后便一直轻轻地按着额角。
他看着七初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门前,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强撑着精神坐起了身子,竟是有些哀求的口气:“七初,别闹脾气了好吗?”
他这低低柔柔的轻声一唤,沙哑的嗓音已经毫无力气,七初一颗心顿时充满了柔软的酸楚,只是拉不下面子,只低着头别扭倔强地站着。
萧容荒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体,低低唤了一声:“七初……”
他抬起脚想要走过去,还未走出一步,胸肺之间是一阵刺骨寒意骤然泛起,一直强自忍着的不适顿时无法压制,苍白修长手指掩上嘴角,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七初咬着牙捏着自己的手臂不为所动。
萧容荒感觉额上的冷汗沁出,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他按着胸口勉力支撑着坐回了椅上。
七初转过了脸,看到他以袖掩口,咳得单薄的身体都在颤抖,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七初心都揪了起来。
“萧容荒,”七初朝前走了几步,开口问:“你还好吧?”
“咳咳,”他低着头,手死死地按住了胸口,开口的气息紊乱:“咳咳——没、事。”
他说话间又带起了一阵呛咳,洁白的袖口一抹殷红缓缓沁出。
“萧容荒!”七初大惊失色地扑过去,扶住了他正缓缓倒下的身体,看到他惨白的唇角沾满了大片鲜红的血迹。
他身子触手间一片寒凉,整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