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孙权虽然抵抗住了曹操的大举进犯,孙刘联盟的裂痕却越发加深了。
原因是在十二月时,孙权曾急忙遣使向刘备求援,刘备并没有回兵救援,而是以此为借口,向刘璋要兵马钱粮,刘璋这时也对刘备不攻打张鲁,整天拉拢人心的行为起了疑心,只给了半数。不久,张松里通刘备谋取益州之事被兄长告发,刘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引狼入室,愤然处死张松,与刘备决裂。刘备大怒,调转兵力攻打刘璋,正式展开对益州的争夺。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和生命像流水般悄无声息地逝去,孙尚香时常会忘了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等到又一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喜迎新年时,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如今已是建安十九年。
她来荆州已经四年了。
四年时光好像很漫长,长到未来望不见头,又好像很短暂,再回首时,往昔恍然若梦。
新年佳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对于随孙尚香远来荆州的一众侍女和吴兵来说,与家人吃个团年饭就成了不可能的奢望。冬歌按照孙尚香的吩咐,让厨房做了许多吴地小吃,又买来几大车江东产的清酒分发下去,以此稍稍慰藉大家的思乡之情。
细雪纷纷,三个小侍女在廊下温酒,边烤着火炉边闲聊。
一个侍女谈起了最近巴蜀时局,小声道:“刘皇叔围攻雒城已近一年,听说那雒城要是丢了,成都也就危险了,想来过不了多久,益州就会易主。你们说,等刘皇叔取得益州,会接郡主入蜀吗?”
另一个侍女猜测道:“虽然郡主已和刘皇叔别居,但名义上还是夫妻,应该会吧,不过去不去,还得看咱们郡主的意思。”
剩下一个侍女望天感叹,“哎,我们这辈子是不是都回不去江东了啊……”
冬歌快步走至廊下,听见几个侍女的窃窃私语,轻咳一声提醒,几人连忙噤声。她摇摇头,转身走进屋,左右望了望,并不见郡主人影,绕过屏风,见到孙尚香坐在窗台下,手里握着一卷书,目光却怔怔望着窗外那株红梅出神。
听见脚步声,孙尚香回过神,转头见是她,指着窗外笑道:“你看,今年的梅花开得挺早,已经开了二十几朵了。”
冬歌跟着微笑起来,然而忽然意识到什么,笑意凝结在嘴角。
一个人有寂寞,才会数花开的朵数。
孙尚香放下书,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不知道吴县旧宅里那棵梅树还在不在。”
冬歌轻叹了口气,“郡主是想念江东了吧。”
孙尚香淡淡一笑道:“是啊,我想江东的山水,江东的街巷,江东的美酒……”
还有……江东的人。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越过高高的庭院围墙,投向苍茫晦暗的天空,怔然出神。
不知道他还过得好吗?
想着想着孙尚香又自嘲般摇头轻笑,当年说要忘记,要向前看的是自己,结果念念不忘,割舍不下的依然是自己。
果然这世间之事,都逃不过一句“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阿娘!阿娘!”门外忽然传来几声稚嫩的呼喊,倏而将她的思绪拉回。
一个裹成粽子似的锦衣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手里还提着两个素娟花灯,他张望了一圈没见到人,咦了一声,又探头出去问外边的侍女,“我阿娘呢?”
屋外的侍女指了指里面,回道:“郡主在屋里呢。”
男孩恍然哦了一声,转过屏风,瞬间眼前一亮,“阿娘原来这儿呢!”
他小跑到孙尚香跟前,献宝似地将一个彩画小灯笼送给她,“这个花灯是阿斗亲手画的,送给阿娘。”
孙尚香接过来一看,上面画了一个在树下舞剑的女子,笔锋虽不太流畅,但一个小孩子能画出这个效果,想必已是练习了多次。她笑着赞许道:“这画的是我吧,阿斗画得真好。”
男孩得到夸奖,圆圆的小脸堆起灿烂的笑容。
这个男孩就是刘备唯一的亲生儿子刘禅,乳名阿斗。
说来也奇妙,这四年内,荆州的大部分官吏部将对她要么熟视无睹,要么避之若浼,今年方才七岁的刘禅却很亲近她,时不时就从公安跑来孱陵城找她。
也许是从小失去生母、父亲又不在身边的缘故,刘禅特别缺乏安全感,同时又非常渴望亲情。哪怕她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这个孩子依然把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寄托在了她身上。
而刘禅童言无忌的话语和天真无邪的笑容,也总是能给她在荆州沉闷寂寥的日子带来一丝慰藉。
孙尚香拉过他的小手坐到自己身边,见他手里拿着的另一个花灯上也画了一个女子,好奇问道:“这个画的是谁啊?怎么没有画脸呢?”
刘禅抱着剩下那个花灯,嗫嚅道:“这个……画的是阿斗的生母,还没有画好。”顿了顿,他抬起头,满眼期待看着孙尚香,“阿娘,阿斗听人说,阿斗的生母长得很美,是真的吗?”
刘禅眉眼长得像其父,但皮肤却生得尤其白嫩,想来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孙尚香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我没有见过甘夫人,不过阿斗生得这么可爱,甘夫人肯定是长得很美的。”
刘禅呵呵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渐渐垂下头去,怅然又懊恼道:“可、可是阿斗都想不起来母亲的样子了……不知道该怎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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