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巴黎。
有人说,巴黎最美的季节是秋天,香榭丽舍大道上满是金黄的落叶,像是在黄金中淬炼过的叶子铺满冗长的街道,人走过,衣衫摆动间就可带走几片。落叶知秋,这是秋意最深邃的地方。
温嘉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穿过旺多姆广场,绕过人潮,走进巴黎里兹酒店。
她身上穿着卡其色的风衣,里面是修身的长礼服,脚上的高跟鞋还没有换下,因此,拖着行李箱走路时有些重心不稳。她走路时低着头,哪怕是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也微微垂眸,不敢让自己的视线与任何人触碰到。
温嘉树平日很少跟人打交道,就像个禁锢了很久的囚犯,不敢出门,不敢见阳光。
温嘉树走到酒店大堂后,用流利的法语跟前台交谈,她的奇怪装束惹来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她微微垂首,伸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半脸面具,不想与人直视。
前台一边登记着她的资料,一边抬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用法语问她:“您是话剧演员吗?”
她敷衍地“嗯”了一声,拿过自己的护照和房卡转身离开。
电梯带着温嘉树上了三楼。刚出电梯,手机便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秦久。
“到里兹了吗?我今天实在太忙了,恐怕没时间过来陪你了。品鉴会刚刚结束,有我忙的!”秦久的声音显得急促,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听起来乱哄哄的,“巴黎治安不好,大晚上的,你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酒店,听到了吗?”
“放心吧,我好歹当初也在巴黎住了十四年。”温嘉树笑道。
“也是。”秦久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刚才在品鉴会上你闻香临时说的香评也太带感了吧!我们老板夸你了。”
温嘉树莞尔:“我靠这个吃饭的。”随后,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房间门口,拿出房卡刷了一下,“怎么打不开?”
“什么打不开?”秦久问。
“门,刷房卡没反应。”温嘉树皱眉,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原本今天早上就该抵达巴黎的飞机,延误到下午四点才到机场,她没有时间回酒店,直接拖着行李箱就去了娇兰公司。香水品鉴会结束之后,由于她咖位不够高,也没有人送她回酒店。
所以,她一天下来在各种折腾,此时整个人已经头重脚轻。
“你下楼去换张卡吧。”
“我的行李箱很重,实在拖不动了。”温嘉树叹气,她现在恨不得立刻脱掉高跟鞋躺到床上,睡上一天一夜。
“先放在走廊上呗,你快速下去再快速上来。虽然巴黎治安不好,但这是里兹酒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秦久迅速开口。
温嘉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点儿道理,拖着行李箱下去再上来,又要耗费她半条命。
她太疲乏了。
她点头:“嗯。”
“对了,我后天去陪你逛街。老板给我放假了,专程让我去陪你。听他的意思,感觉你可以跟Beverly(贝弗利公司)签约了!”秦久显得比温嘉树还激动。
现在法国拥有自己的闻香师的公司已经寥寥无几,贝弗利公司是其中一个。
温嘉树打了一个哈欠,虽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样子,但心里是欢喜的,Beverly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首选目标。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吧。我后天的飞机回格拉斯。”温嘉树的声音明显变得有精神了一些。
“后天就回去啦?”
“嗯,有个中国的香料公司要来跟我们谈合作,他们的总裁会亲自来,叔叔让我接待。”
“这样啊。”
“先挂了,我去换卡。”温嘉树没同秦久多说,挂断电话去前台换了房卡。
等再次上楼,她却看到冗长的走廊上空无一物,脸色骤然变冷。
里兹酒店的走廊冗长而华丽,整体是金黄的色调,却不扎眼,暖色系的颜色容易让人心安,尤其是当整个人都身处暖色当中时,头脑和身体都会感觉舒服。但是,此时的温嘉树心里是半点儿安心都没有。
她环视了四周,走廊上仍旧寂静,没有半个人影,她的行李箱怎么凭空消失了?
温嘉树有片刻的茫然与无措,半晌后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连续讲了几个小时的话,说的还不是自己的母语,她早已口干舌燥又头脑胀痛。
她站在房间门口,又想哭又想笑。
温嘉树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下楼去调监控录像,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下楼了,而且调监控录像意味着她要跟酒店里的很多人打照面……
一想到要跟这么多人碰面交流,紧张和无措感顿时扑面而来。
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转身时眼睛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房间。
或许对面房间的客人会听到走廊上的动静?
与其下楼跟那么多人打照面,她宁可跟一个人说话。
酒店的房门是复古的法式设计,高而威严,温嘉树不知道门内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显得不礼貌。但是,行李箱里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别无他法。心里隐隐地紧张了起来,她浅浅地吸气,抬手按了门铃。
无人回应。
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应答。
温嘉树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晚上八点,房间的主人可能已经睡了。
她只好自认倒霉,转身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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