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董事长每年何时回国,会待多久。也许是年岁越大,越看重家庭,他开始每两年左右办一次家宴,按照风水大师的指点,最爱选在七、八月。
他和几个参与生意的儿子,以及海量家人,会罕见地齐聚一堂。于是,在掌握足够的资料和证据后,这几乎成了最佳且唯一的抓捕机会。
行动时间确定后,老胡也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妈的,终于可以再次把那个糟老头子抓进去了。”
他们自在地兜风、抽烟,骂着董事长全家,规划着未来。
“真的不想出国吗?”
“其他人都是什么想法?”闻名笑着瞥向老胡,“肯定不止我一个,对吧?”
“说实话,我不知道。单线联系,我只有你。”
我只有你,闻名品味着这四个字。八年了,他们如父如子。
“昨天,我在电梯里遇见那个二.逼公子。他说,你小子将来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穷乡僻壤带出来的。当时,我就想到了你。”
老胡缓缓地,把烟从唇边移走,减慢车速,“你说什么?”
“我说,当时我想到了你。”
“前一句。”
闻名看着老胡,不解地重复:“你小子将来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穷乡僻壤带出来的。”
老胡顿了顿,扯动嘴角笑笑,“没事,你接着说你的。”
“任务结束,我就结婚,准备贺仪吧老头子。”他终于终于,可以有家了。
“依我看,那个什么法案够呛。都说会通过,可近些年爆冷的事还少吗?”
很久以后,闻名才知道,就是那句话导致任务延期。因为老胡和局长一致判定,他将迎来重要的人事变动。早已身在地狱的人,不得不再下一层。
他们还要深挖,不要十拿九稳,而是十拿十稳。毕竟凯撒宫有一支专业性极强且同样不择手段的律师团队,一个不稳就会功败垂成。
而他们没告诉他原因,是为了防止他在将来的汇报中,选择性隐瞒消息。
那天风雨如磐,闻名第一次揪起了直属上司的衣领,凶狠地瞪视那双狡猾无比的小眼睛:“别用证据不足那些来敷衍我!我知道你们手里有什么!”
老胡淡定地轻拍他的肩,“什么你们,是我们。真把自己当混混了?”
闻名松手,用力将被雨水淋湿的头抵在车窗上,喃喃低语:“是局长的决定?还是你们一起?你们就,就这样决定了?不和我商量一下吗?不和我这个走在最前面的,用命换情报的,商量一下?”
“已经决定了。”
“我要见局长。”
“你见不到。”
车窗上,雨水毫无章法地肆意流淌。闻名的心焦乱成一团,冲口而出的咆哮化为淡淡感慨:“我的感受,我的人生,无所谓吗?”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走钢索?从计划开始,我就已经做好陪你一起死的准备。”
那天在出租车里,他重复得最多的话是:你让我怎么跟他解释。
在某一刻,他感到自己和幸福,不再隔着一堵墙,而是一层薄纱。他几乎能嗅到它的芬芳,看到它朦胧的轮廓。
老胡拙劣地安慰:“只要不影响任务,你照样可以结婚。”
“不能了。”他不可能以这样的状态结婚。
“你邻居,全家都傻乎乎乐天派,在意你的工作吗?”
“他在意,我也在意。”
“结婚有什么好的,你看我,不照样离了。”
“至少,你拥有过。”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那之后,闻名开始叫老胡“老骗子”。尽管他知道,这只老狐狸也很煎熬。
他想了一百种解释,但在出尔反尔的实锤面前,每种都苍白无力。看见那张俊美脸庞上浓厚的失落,闻名做好了再次分开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可纪然的善解人意,是宇宙级的,超乎想象。
闻名说不准,纪然是内心太过强大,还是思维太过简单,抑或是没那么深爱自己。直到他和那位魏总天马行空地畅谈,还说自己“丢人”,闻名才惊觉,他对自己的失望已经深入骨髓。
从那时起,他们似乎渐行渐远。就像本是完全重合的两条线,有了0.01度的偏差,也会在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后,彻底分开。
一个照常失眠的夜里,闻名在黯淡天光中凝视纪然的睡颜,那么恬静而毫不设防。他想起那次纪然问,为什么要一直睁着眼睛做.爱。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
犹豫了许久,闻名决定在新年时求婚,因为订婚就像一记定心丸。如果纪然欣喜若狂,那一定是深爱自己了。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纪然向来不擅隐藏情绪,他的每根睫毛,都写满困惑和犹豫,但还是接受了。
闻名微微松了口气。不久后就从纪叙口中得知,这份犹豫后才点头的原因:“他就是可怜你。”
这话像一把斧子,把闻名的心狠狠劈成两半。纪然抱着他说了很多次“我爱你”,可他不敢相信,也彻底看透:你深爱的人,可能永远不会像你想象的,同样爱你。
接受这点,就这样好好的,直到任务结束吧!
很快,老胡和局长预料中的人事变动到来了。闻名被调离VIP客服部副部长的职位,却不知将去往哪个部门,紧接着就开始了那次长达一个半月的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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