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衍抱着盛灵芸喝糖水，长公主在一旁看着，他的侧影很像她的驸马，不由得眼眶微微湿润。
身边的嬷嬷是长公主从宫里带过来的奶娘，夫家姓许，许嬷嬷奶长公主长大，又伴着她招驸马开府邸，不敢说长公主的心思她都能琢磨透，但十之八九总是有的。
许嬷嬷知她是又想起萧驸马了，对着丫鬟使眼色，让她去递个帕子来。
堂里的气氛凝重了起来，丫鬟婆子们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着主子的不快。相比于他们的战战兢兢，萧子衍和盛灵芸轻松得很，一个人盯着她的嘴巴，一手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嘴角边微微沾着的小水珠，一个全神贯注地瞅着勺子里的糖水不放。
盛灵芸边喝边感叹：这才是生活。
糖水清澈，配料晶莹剔透，吃在嘴里，入口即化，汤甜而不腻，最为重要的是，还有人喂她喝，只需要她张张小嘴，汤就送到嘴巴里了。
想起上辈子听到贵妇人们讨论说萧子衍脾气暴躁，嗜杀戮，性子刻薄，在朝中虽得圣上信任，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都没有。
她当时还觉得他很可怜，又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曾经有一次，下山买东西，远远见到他骑着马过去，行人退避三舍，他目光冷得像冬日里的冰刀，令人胆寒，她也吓着了。
如今，他正抱着自己喝糖水呢，想来上一世的事夸大了不少。
她瞅着他，出了神。
萧子衍见她不张口，以为她喝饱了，轻轻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小肚皮，嗯，确实有点鼓了，据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东西。他一点也没有想要询问盛灵芸还喝不喝的意思，直接撤了糖水。
等盛灵芸回过神来，还想甜甜嘴巴时，发觉糖水不见了，顿时有点委屈了，才给他发了好人卡，怎么待遇就下降了？能把好人卡收回来么？她后悔了。
萧子衍根本就不清楚也不想了解怀里小人儿的心理活动，替她换了个更为舒适的抱法。
满肚子馋虫的盛灵芸伸出短短的小手指，拍了拍萧子衍的下巴。
没办法，她个子小，只能够到下巴了，她是想拍脸来着。
萧子衍低下头望她，她小声地问：“糖水呢？”
圆溜溜的眼神里充满了期望，萧子衍差点投降了，只是想起刚才微鼓起的肚子，勉强止住了内心的不忍，“不能再喝了，再喝你肚子会不舒服。”
一听糖水没有了，比这时候问她父母叫什么家住哪里还难过，眼睛里都快要起水雾了，以往的她没有这么柔弱，可能是重生到了小时候，受到了小孩子心理的支配。
她侧过脑袋，做出一副我生气了，我不想理你了的样子，跟萧子衍闹。
萧子衍紧了紧手臂，这个小东西好可爱啊。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他所认为的父爱来。
本想要问问她记不记得父亲叫什么名字，现在干脆不问了，养个娃也不错。
“公主，我过来看看你，听说衍儿回来了。”萧二太太还没有进门，就高声说话。以前驸马还在的时候她可不敢这样来，凡事都讲宫里的规矩，老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让丫鬟递了口信，长公主吩咐她进来，她才低垂着头进来。
和长公主说话也是很恭敬，一直都捧着她，从来不敢多说一句猖狂的话。驸马过后，圣上推恩，让萧二老爷做了官，这才乱了规矩。
况且长公主如今把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手里牢牢霸者管家的权力，也不怕她翻出点浪花。
再加上萧子衍进了朝廷，她怕萧子衍得罪人，若是惹着了别人，连自家的二叔都不能帮个忙，多少也不妥。
她笑眯眯地扶了下头上插着的金簪子，扫了堂里一眼，瞥见了坐在一旁的萧子衍，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
心下更是畅快了。
她行了个礼，也不等长公主叫起来，凑到了盛灵芸的面前，手指上涂得通红的长指甲轻轻点在她的脸庞，“哎呦，看着真好看，跟衍儿真像。是该早点带回来了，如今怕是记事了吧？”
盛灵芸怒了，她的小脸可不是随便人都能碰的，她伸出胖乎乎的手，一把挥开萧二太太李氏的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不小心，指甲戳了她的脸，好疼，她扯开嗓子干嚎了起来。
萧子衍瞪了萧二太太一眼，像是要把她给吃了，吓得她退了一步，神情呐呐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经逗。”
见长公主和萧子衍都没有回话，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壮了胆子，大声说：“我这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她打了我，我都没有说她，她还哭起来了。好歹我也是她叔祖母吧？”
后面话一出，盛灵芸差点噎到，叔祖母？脸皮真厚！
“衍儿，你这做父亲的，怎么也得好好教教才是，果然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就是没教养。”她一屁股坐在了长公主右下手的位置上，面上笑容满面，好似刚得了什么好。
盛灵芸一听她把自己当成萧子衍的女儿了，哭得更大声了，萧子衍只能抱着盛灵芸站起来，来回在堂内转圈，边转还边哄着：“别哭了，等会哭坏嗓子，别人就笑话了。”
他嘴里的别人自然是指萧二太太。
盛灵芸这才抽噎了几声，揉了揉眼睛，红得跟兔子眼一样，心疼得萧子衍用手掌最嫩的地方小心替她擦泪水，生怕自己常年拿刀的手太粗糙，刮疼了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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