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芸埋头吸着长公主身上的熏香,心里默念着:皇帝快点宣他回去啊。长公主瞅着自家的儿子一个劲儿地笑,徐氏看看萧子衍严肃的面容眼神落在自家闺女身上格外宠溺,这样似曾相识的眼神,她如今也常常能够在盛清平的眼眸中见到。
原本还担心萧子衍年岁太大,恐怕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闺女,只是由于皇帝赐婚,这才不得不接纳,如今一看,是她想多了,世间只有贫穷和爱意是掩藏不住的,她很为盛灵芸庆幸,这么小就能找到宠她,爱她的人。
想起徐氏当年,第一次见到盛清平时还是被手帕交教唆偷偷溜去赴宴,那次将军府并没有收到帖子,自古以来,文官和武臣基本不相交,文官的宴会,武臣家眷也不参与,特别是像将军府这种手握重兵的武臣,更是不能参加,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试探下皇帝的容忍度。
徐氏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就梳了个丫鬟头,逼着奴婢给了一身衣裳,跟着家里毫无兵权的手帕交去了宴会,宴会很是热闹,都是些文人,其中最为受欢迎的莫过于那几年高中的进士们,很有些人都还没有娶妻,之所以一品官大臣们还没有下手,实在是因为当初皇帝还有待嫁的女儿。
这些文官心比比干多一窍,盘算着若是先下了手,万一皇帝指婚,这亏的总是他们自家的女儿,他们可不能当坑女儿的人,即使他们头脑发热,在内宅中每日被熏陶出了政治敏锐感的官太太们也不同意。
两人相见真的很老土,徐氏不喜那些文绉绉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都会,都不精通,且不喜谈论这些,她更喜在古树下,两人对坐,或品尝或执壶喝酒,快意人生。
因此,她惊觉自己被诓来亏大了,以解手为由,逃离了这场宴会,可惜园子有点大,她迷路了,只能在院中绕圈子,正好遇上了不喜施展才华的盛清平,盛清平第一眼见到徐氏就喜欢上她了。
即使他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这位女子有可能只是婢女,但婢女又如何,他是真心想喜欢面前这个一脸狡黠的姑娘。
他假意撞上她,徐氏正左顾右盼,想找个出口,结果被撞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眉眼立马竖起来,还没有哪个人敢撞到她不赔礼的。
一抬头,俊秀的容貌,白净的脸庞,匀称的身材,还有温和的笑容,她一下子竟然发不起脾气了,只能坑坑巴巴地问:“你是谁?撞,撞了我为什么不道歉?”
盛清平听得她入玉珠落盘声,笑得更为柔和了,“冲撞了姑娘,是在下的错,在此给姑娘赔礼了。”他躬身赔礼道歉。
徐氏麻利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高昂着头,完全忘记自己丫鬟装扮,得理不让人地叫嚣着:“赔礼?多少也要让本姑娘看到诚意吧?你不会以为将军府的人都是好欺负的吧?”
盛清平笑意更浓了,他还想着要找机会打听这是谁家的婢女,没想到竟然是将军府的,还用本姑娘称呼自己,这气势,估摸就是徐将军的嫡女吧?只是宴会并没有邀请徐将军,他的女儿如何会过来?
“徐姑娘,我明日一定到将军府登门道歉。”盛清平这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为了确认她确实是徐将军府上的人,二呢,也确实是想要向她表达歉意。
徐氏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我就饶了你一回吧,看你这样子,估摸是跟着哪个大人过来的穷书生,还是好好儿学着他们做做诗,写写文章,考个功名,别浪费这次宴会的大好机会,在园子里闲逛。”
盛清平连连称是,徐氏见此人还是可以教的,这才停住了唠叨的嘴巴,随意走了个方向,却被盛清平叫住了。
“怎的?”徐氏转身问。
盛清平好脾气地说:“姑娘可是要出府?”
“是,你知道怎么出去?”徐氏也不扭捏了,承认自己确实想半道溜走。
“请跟我来。”盛清平带着她走到了角门,又让同朝为官的家眷送了她一程,安排得很是妥当。
他也没有食言,第二日,果真去了将军府。
长公主哄着在怀里缩成一个小团子,不敢抬头的盛灵芸,“乖芸儿,不要怕,有我在,你衍哥哥欺负不了你,你瞧,他没有生气。”长公主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盛灵芸的小背部。
盛灵芸微微探出头,快速地瞄了萧子衍一眼,天呐,这脸色黑得跟锅盖似的,长公主是从哪里看出他不生气来着?
萧子衍这是故意在吓唬她,盛灵芸心慌,这才被哄骗了过去,以为他真的在生气。他走到长公主身边,强行把盛灵芸抱在了怀里。
盛灵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了,她吓得抓住了长公主的衣裳不放,却被人用手扯开了。
她啊了一声,顺势缩进了对方的怀里,一股子熟悉的气味迎面扑来,萧子衍!!她只想着把自己蜷成一团,她怕他生气,又怕他不生气。
盛灵芸此时才觉得不对劲啊,她被欺负了,她娘怎么不来救她?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疑狐,抬起身子,转向徐氏那边,却发觉徐氏正笑看着她,娘啊,你闺女正被他们俩母子欺负呢,你就站在一旁看热闹么?
这还是亲生的么?
她怒了,伸出手想要再提示下徐氏要记得为人母的责任,可惜徐氏视而不见不说,在萧子衍察觉她向丈母娘求救时,立马说:“晚辈先带着芸儿去园子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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