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岫辛婚礼过后的一周,施世朗开车前往汤家的宅邸。
汤岫辛老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特地在门口迎接他。
他的敞篷老爷车开进庭院之后,汤岫辛走过去为他开车门。
在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汤岫辛还煞有其事地向他行骑士礼。
“今日得大艺术家莅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呀。”
施世朗微抿起唇,笑着垂眼看了他几秒,手臂冷不防一扬,作势要将手里的框画给扔出去。
“哎别!”
汤岫辛眼明手快地跃过身去,按住他的同时,顺势把他手里的框画给抢了下来。
抢回来后气喘吁吁地摸着框画的边角,絮絮叨叨道:“可别磕坏了……”
施世朗摇头笑笑:“身手不错啊,汤圆。”
汤岫辛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之中,皱眉看施世朗:“我说祖宗,你不是不知道你的画有多难得,什么都能扔,这画可不能扔啊。”
“怕什么,”施世朗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大不了我再画一幅送给你。”
说完,他一只手斜插进裤袋里,另一只手转着车钥匙,吹着小口哨歌儿往宅厅里踱去。
汤岫辛跟在他身后,抱着那幅画走了几步,才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甚为不满地抗议道:“我再重申一遍,我现在已经不是胖子了,不许再叫我汤圆了!”
施世朗走在前方,霎时笑出声来。
起居室里,施世朗坐在藏蓝色的欧式皮沙发里,端着老派的银质茶具喝了一口午茶后,回过头来,看见汤岫辛还在站着欣赏墙上的框画。
他把手上的杯碟放下,轻轻拍了拍手,将一边的手臂搁到沙发扶手上,翘着二郎腿说:“怎么样,作为朋友我还算仗义吧,不仅免费赠送你一幅画,还特地帮你挑框裱好,现在又亲自送上门来。”
汤岫辛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虽然是迟到的新婚礼物,但确实也是值了。”
说完,他转过身来,抱着手臂对施世朗向上仰了仰头。
“Thanks, mate.”
“那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施世朗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朝他扔过去,牙痒痒道,“从你婚礼那一天起就不待见我。”
汤岫辛身手敏捷地接住了他扔过来的枕头,然后抱着走回来,一边走一边说:“不是我不待见你,你那天确实也是胡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去招惹明决。”
施世朗不以为然地转过脸去。
汤岫辛在沙发上坐下,把靠枕放好之后,端起杯碟抿了一口茶,对他说:“你不是不知道,明决现在有多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若不是我父亲宴请他,他八成是不会来的。”
“你和他不是关系不错吗?”施世朗不大同意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看在你和他从小到大的交情,怎么着也会来吧?”
“那可说不准,”汤岫辛就事论事,回答施世朗,“他兴许会在私下里祝福我,但不一定会为了我而回到这名利场来。”
“我说,他都这样了,”施世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过脸来问汤岫辛,“你们这些人的长辈都怎么回事,一个个还那么喜欢他。”
“那还不好理解,”汤岫辛喝了一口茶,慢腾腾地答,“明决可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出色的一个。”
“出色又怎么样,不照样是个怪人。”
施世朗靠在沙发椅背上,望着起居室的鎏金吊顶说:“放着好好的明家太子爷不做,出去住老到掉漆的唐楼小间。”
汤岫辛一听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干嘛?”施世朗转头看他。
“你还说人家怪,”汤岫辛摇摇头,“你自己不也一样?”
“怎么能说一样呢……”
施世朗当即明晓他的意思,笑得颇为洋洋自得,手指尖轻快地敲打着扶手上的皮革,意味深长道:“我那是为了方便行事好吗?”
很快,他手指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退了少许,语气淡淡地讲:“可是他呢?”
“他是怎么突然就跟他父亲断绝父子关系了?”
汤岫辛把手里的银质茶具放下,想了片刻,回答道:“听说,明决和季初的订婚礼取消以后,就和他父亲闹翻了,然后当晚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施世朗颇感意外:“还有这种事?”
“所以,是因为我?”
他反应得倒挺快。
汤岫辛无言以对地望向他:“是了,要不是你因为当初抢走了季初,人家两人早就订婚了。没有这一出,明决也不至于跟明老爷子闹翻,还被迫搬出去租老房子住。”
聊到这里,施世朗稍微坐直了些。他沉默了一阵,问了汤岫辛一个很不搭边的问题。
“你说,他都从家里搬出来了,究竟哪里来的钱啊?”
这个问题已经存在施世朗心里好久了。
他纳闷道:“天天这儿做慈善,那儿资助福利院。太平绅士可不只是凭借社会名气,也是要花钱的好吧。”
汤岫辛见世朗这样,觉得甚是有趣,正想问他没事这么关注别人干什么,又听见这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他一个小小的报社主编,能存到什么钱啊。”
汤岫辛听了觉得好笑,对他讲:“就算明决脱离了明家,也不代表他就变成穷光蛋了。”
施世朗很快转向他:“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汤岫辛提醒他,“明决的外祖父可是这城里站得住脚的大人物,他母亲名下也有很多价值不菲的不动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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