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要做晚饭了。尽管方博南说随便打发他们一下,可果果要面子,也不忍心,每天多少总要做点菜色或是包点饺子,实在说,方家的这些孩子教养并不差,吃喝也不讲究,可是究竟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青孩子,哪有不闹腾的,成天只觉得整个屋子里灌满了他们的声音,只有一个最小的,方博南那位表姐夫的儿子,才十三,继承了父亲的清秀,又因为年纪小,有点男女莫辩的意思,性格非常地乖巧,果果偏疼他,说他象南方孩子,每每有好吃的先给他留一点,要不然,端上了桌,哥哥姐姐们一顿风卷残云,这孩子连汤都喝不着。
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的热闹戏码开场,小子姑娘们排着队洗澡,一个一个洗得水灵灵地出来,横七竖八地坐在客厅看电视,玩PSP,果果和方博南一个洗一水池的碗,一个在擦地。
方博南二表弟说:哥啊,别洗了,回头看完这集我来洗好了。
方博南因为家里有女孩子们在不好意思光膀子本就没好气,说:等你洗?你转脸儿就忘个精光,明天你们拿什么吃饭?学印度人拿手抓饭哪?
方博南的侄女儿又说:叔啊,婶儿干嘛成天洗啊擦的多累啊,叫婶儿歇着吧。要不,找个钟点工来做。
方博南恶形恶状地问:你给钱?
说得侄女吐吐舌头不作声了。
果果听了这话,一边干活儿一边想着:现在真要有人贴我两个钱就好了。
这些天,吃的喝的用的,钱算流水一样哗哗地从手里流了出去,果果绝望得如同一个用竹篮子往家里的水缸里挑水的人一样。
不是不怨的,可是又能怎么办?果果想,真的把人哄出去?秦霜我都能让她住这里,何况这些小孩?当然秦霜又有秦霜的不同,谁叫自己和方博南欠了人家的情。可是这一群孩子,何尝不是人情往来?一个一个的,多少跟方博南有一点相同的DNA,古人上阵还父子兵呢。
果果是善于说服自己的人。
正想着,最小的那个小侄子蹭过来,抢了果果手里的抹布去擦卫生间的磁砖地,果果拍拍他的头跟他开玩笑:干脆你就留在南京给我当小钟点工算了。那小孩儿红着脸笑而不答。
果果也笑了。
这老方家果然是人丁兴旺,也是福气啊!果果不禁想起自家爸妈,如果自己姐妹兄弟多或是亲戚多,爸妈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孤独了。
最叫果果受不了的是,小小子方浩然人来疯犯得太厉害了,死活不肯上公公婆婆那里去,只要跟姐姐哥哥们玩儿。每晚也不听故事了,也不读儿歌了,也不识字数数了,看着家里人多,更是火上加油地闹腾。小子姑娘们还打算带着他一道出去玩,被果果坚决地拦住了。开玩笑,把儿子交给这一群新新人类,给弄丢了哈果果还活不活了?
半个月之后,这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终于要走了。
果果夫妻俩送他们到火车站,最小的小侄儿拉着果果的手眼泪汪汪的,除了叫婶儿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火车开动时,方博南边跟他们招手道别边说:再见再见,路上小心,下回别来了啊!
果果小声啐他:你不怕小孩们回家跟父母盘舌头,说你不待见他们?
我们东北的孩子,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儿。不像你们南方孩子,人小鬼多的。
我们南方孩子是不好,可我们南方孩子不会成群结队地上人家家,我们家没有这样多的三亲四友。
你们家不是没有三亲四友,是三亲四友都不敢登门儿,你想,一个慈禧一个拉登,谁看了不怵?
嘴欠!果果评价。
方博南笑着搂着果果说: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知道,老婆,这些天辛苦你了。
方博南隔一天便买了一对小小的碎钻的耳钉送给果果。正是果果想买好久的那个款式。
果果问哪来的钱,方博南吱唔着说是一点外快外快。果果了然地笑笑。对着镜子戴上耳钉左看右看,是不错,果果叹口气:还不如折现给我存起来弥补这半个多月的亏空呢。
这一群年青的孩子走了之后,果果发现,小小子浩然把以前学的那一点儿东西全还给自己了,果果说:儿子,自在娇莺下面怎么说的?
小小子答:呱——呱——叫。
果果气了个仰倒。
这以后,果果灰心地发现,但凡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顺利一点的时候,家里总要有点儿事发生,前方永远有一堆操心的事在等着他们。
人生真是长而绝望,果果常常会这样想。
果果开始重整河山,除了把家里重新收拾齐整之外,还要重新给小小子方浩然进行启蒙教育,英语,唐诗,认字数数,十以内加减法,可怜的小小子,天天被妈妈押着,坐进小书房里,读这个背那个,认那个学这个,家里时刻响着英文小天才碟片的声响:apple apple 是苹果,香蕉香蕉banana,好容易有个空闲,吃点儿喝点儿的时候,妈妈还要出奇不意地来个测试:香蕉怎么说?说!说出来才给吃。
小小子一腔馋虫涌到嘴边,小脑袋一空,把刚学的那点东西全忘光了,眼看着妈妈把大香蕉收进柜子里了,小小子放声大哭,一边叫着:给我吃——吧!巴那那,巴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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