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劝她出去走走,劝她说其实看惯了也并不是那么严重的,也许伤口还未完全长好,等日子长了,会好的,看起来就自然了。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这些劝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倩茹依然固执哀伤地认为自己彻底地毁了容。
她要苏豫找律师,打算与那家美容店打官司。可是她并没有想到那过程是那么地复杂与纠缠不休,对方认为手术并不算完全失败,并且提出要求消费者协员做出医学证明,白纸黑字地写明的确是毁容。可是倩茹不肯出门,拒绝去做检查,这一段拉锯战就只有苏豫一次次地跑,一次次地去与美容院扯皮交涉,苏豫吃不消了。
最终,他们没有撤回了起诉。
倩茹大病了一场。
之后,苏豫就发现她更不对劲儿了。
她终于拿掉了那副墨镜,苏豫有一天下班回来后发现它碎成片片躺在垃圾桶里。但是他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
有一天,何倩茹突然在长久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之后对苏豫说:“如果当初你答应让我去韩国做手术,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苏豫大吃一惊。他料不到倩茹会这么说,无言以对。
倩茹仿佛总算找到了可以怨怪的对象,她没法儿拿美容院怎么办,没法儿拿那个美容师怎么办,然而她总可以抱怨一下自己的老公。
这话说过第一回,便好象成了一个长期的不断重复的祥林嫂式的话题。倩茹一次次地说着,慢慢地,她开始怀疑苏豫不让她去韩国是不是有目的的,于是那个有关张清露的猜疑又浮上了倩茹的心头。
她试探苏豫,盘问苏豫,有意无意地用话来刺一刺苏豫。
苏豫觉得,他的婚姻是出了大问题了。
这一天,张清露久谈不下的一单生意终于成了,她高兴地说要请大家吃饭K歌,特地来找苏豫,请他一块儿去。
苏豫想到自己的家,一个闪念,真的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说起来,三十二岁的苏豫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
年青人在一块儿,玩起来是挺疯的,苏豫安静地笑着看着他们。在K歌房时,他听了一会儿他们唱歌,才发现,居然有许多首歌他不知道名字,从未听过。他想起他疲于生活奔波的少年时代,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悠闲地听课唱歌,他要操心的是,母亲病不要再恶化,下一季的医疗费怎么筹,自己的学业怎样维持下去。他走出包箱,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他惊异于自己心头的那种自哀自怜的情绪,居然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泛滥成灾。
有人轻轻地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苏豫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是张清露。她今天穿了件小礼服,这入了秋的天气,她光着一双胳膊,暗暗的灯光下一片雪白光润。
“就知道你会跑出来。”她说。
苏隐抱歉地笑:“我也不会唱,听呢也不太熟悉。”
“不好听?”
“不是。只是我比较喜欢听那种听过的有熟悉感的歌。”
“那么你是一个念旧的人罗?”张清露今天刻意地没有叫他苏经理,却也不叫他的名字,就那么含糊着。
“呵呵......”苏豫也含糊地笑。
“真是的,本来是拿他们一伙人做幌子的,他们玩得倒是真开心。不过还好,我真心想请的人,来了就够了。”张清露垂下头没头没脑地说。
“啊。”苏豫说。
“要是总是装傻就没意思了!”张清露的声音里突然流露出一点点怒气一点点娇嗲。
然后,她上前一步,把头枕在苏豫的肩上。只一下就移开了。
年青女孩子馥郁清新的香气就在周苏豫的耳畔,暖烘烘的,让他不由得想起他曾经的纯真浪漫情怀,他用这样的心情深爱过一个人。
想到心痛想到绝望。
再不会回来了吧,苏豫想。
张清露又细细地看了苏豫一会儿,进去了。
苏豫看着她的裙摆轻轻地一甩,弯出一个美好的弧。
周苏豫不是傻子,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张清露说得对,他只不过是装傻。只要她不点破,他就装下去。
一行人玩得投入第二天又是周六,怎么也不肯散。苏豫还是提前走了。
苏豫回到家时,倩茹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见他回来了,她迎上来,站在他近前。
他从她身边走过,一边问:“早点睡吧。”
何倩茹突然冲着周苏豫倾过脸来。
他们的个头相差不多,苏豫只高倩茹一个头顶儿,这么看来,好象倩茹想要吻他一下似的。
却不料她只是在他的耳边嗅了一下。
“尼罗河花园。”倩茹说。
“什么?”
“融合了果香、青草香和木香,有一種混和嫩芽和果肉的新鮮。”倩茹含着一种奇怪的笑喃喃地说。
“你在说什么?”
“是一种香水,你最近身上常有的,我找遍了金鹰所有的香水柜台,闻了几十种香水才知道名字的,那小姐,介绍了半天。”
“你在说什么呀?”
“说你呀,你现在身上常有这样的香水味。很好呀,新鲜与肉感,俱全了。”
“我从来不洒香水你是知道的。也许是办公室里他们用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你不用,她会用呀。”倩茹有点怪腔怪调儿的。
“谁会用?”
“张--清--露!”
“倩茹,我跟你说了,我们没什么。从来没有!”
“那是我防犯得严密,你们还没来得及有什么!”
“你要硬这么说,那就真有点儿什么吧!”苏豫说着走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喜欢糟糠之妻请大家收藏:(m.bxwx.co)糟糠之妻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