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南想,就凭着你让我受到的惊吓,也不会再搭理你个二百五的东西了。
好家伙,这一场吓,那是好玩的吗?方博南直想着把自己的Q号连同所有的聊天记录删它个干净。
这会子云开雾散了,方博南才有心情去细细地前前后后地回想。最叫他搞不懂的是,哈果果怎么这样快地就得到了消息呢?
放眼望去,哈果果跟自己身边的谁最熟呢?除了楚一帆,只能是她了。
方博南前后这么一想,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不过是眼前的一张纸,多少年来只是没有想过要去捅开,一朝捅开了,白是白红是红,全闯到眼睛里头来了,跟一张风俗年画似的,沉默地热闹着。
却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曾经还纳闷过,哈果果怎么就跟刘编那种八卦二号老太太有共同语言呢,平时逢年过节的,又是送果篮又是送水晶项链的,人家儿子娶老婆她也要出个份子喝杯喜酒,敢情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埋一个探子。
这七八年里他方博南的身边一直都有哈果果的眼线哪。
原来打结婚那时候起她就起了这样深的心机了。
方博南一个上午都端坐在座位上没挪窝,把自己坐成了一座佛。
哈果果这两天连着加班,她手上的这个case,客户十分难缠,越是不懂行他的意见越是多,果果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一开始以为人必定不难讲话,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一桩巧宗儿落到自己碗里了,原打着速战速绝的主意的。谁知这人竟十分精明,把人折腾得够呛。
果果也想借着点忙劲儿把心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慌张给避了过去。
前两天的那事儿弄清楚了,原来是一场闹剧,可果果心里并没有松快下来。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方博南并不象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新世纪最后一个纯洁的已婚男人。
方博南未必就没有他的网络红颜知己,只是那个人没有真的过来找他,真正象那小姑娘似的,大马金刀的来了,倒不可怕了。
怕的是暗渡陈仓。
就象自己的上司,看上去比谁都象一个规矩人,可是,竟与自己的下属暗通曲款两年了。那个女孩子,也是有男朋友的,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结婚。这在公司里几乎是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只除了男人的老婆女人的老公,他们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是一个与能量守恒同样不可撼动的铁一般的真实。
好容易忙完了手边的事,果果想来想去,还是打了电话,请哈爸爸代接一下儿子,叫了方博南一同出去吃饭。
两个人来到一家像样的馆子,坐下来,可谁都不肯点菜,一册菜谱两个人推来推去的,说不出的熟悉的生分,弄得服务生好奇怪的看着他们。
这两个人客气里头隐藏着一点点不耐烦一点点恼怒,这点子烦与这点子恼,却像盖在他们身上的鲜明的大红印章似地落实着他们夫妻身份。
还是果果接过了菜谱,可是她点一个方博南否定一个,果果只好把菜谱又推给他,他自己点一个却又对果果说算了你不爱吃这个。
好容易商量定了菜色,果果觉得自己胃里都饱胀了。
两个人慢慢地喝着茶,方博南说:你看啊果果,咱俩好像吧,从来就吃不到一块儿去。好像咱们也没什么共同的爱好。咱有吗?
果果细想了一想说:好像是没有。
方博南笑说:你说咱俩差别这么大,当初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果果面上含着笑说方博南你挑衅是吧?咱们不是两口子吗?过日子就行,什么共同爱好不共同爱好的,我过了二十岁就不信那个了。
那你信不信爱情呢?我问你你爱我吗?
果果说,爱吧。咱们是一家人。你,我,儿子,是最亲的人。
方博南没有做声。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可是“爱吧”是什么呢?
方博南这会儿有点明白了,他其实并不是哈果果的至爱,不过是她那漫长的生命里的一个必要的存在。人家有老公,哈果果也得有。有了老公就有了一道盾牌,冷嘲热讽进不来,闲言碎语挡在外。
哈果果的爱情是长箭,哈果果的婚姻是盾牌。哈果果是一个被动的防守者,她的爱情长箭啊,要射向谁?
这个认知真是叫方博南心如刀绞。
心如刀绞。是这么个词儿,如同利刃寸寸向皮肉里切割,直钉到骨头缝里。
真他妈的痛。
热菜一个一个地送来了,两个人隔着蒸腾的热雾闷头吃饭。他给她夹菜,她也给他夹菜,她尽量点那些他爱吃的,他也尽量点一些她爱吃的,可是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爱吃,但一定会勉强自己多少吃一点,不然浪费了,那浪费的也都是他们这个家的钱。
方博南看着哈果果头顶。
她的头发还是乌黑的,她不老,她依然有可餐的秀色。
他是爱她的。
他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这样肯定自己是爱哈果果的。他从来没有热情扬溢地把爱字说出口,可他知道他是爱的。就算他跟她吵嘴时说她不可爱了,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是爱她的。
不过他可是到今天才知道哈果果对他是“爱吧”。
你把那至爱的地位留给了谁,或者,你想留给谁?
人生有时是场荒诞剧,只看见一个人在台上,等叫等啊,你的戈多永远也不会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