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晚上她回到公寓时就明白了他这个笑容的含义。
大老远她就看到门口的人了——是白露。
跟早上装出来的模样不同,此刻她额头都是细汗,妆都花了,看上去非常狼狈。
“你又怎么了?”容嘉后退一步,抱紧了胸口的小包包。
“我才要问你?我跟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吧?才让你等几个小时,你就让人把我撵到南非市场去!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容嘉愣住。
白露冲她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听了她一番絮絮叨叨,容嘉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就在中午,寰宇开了人事调动的会议,沈蔚直接让人发了通告,把一批人调到南非的市场部,白露就在其中。
晚上回去,容嘉心里头不是滋味,坐在客厅里发呆。
厨房是敞开式的,没有油烟,声音倒不小。
她不说话的时候,就很清晰。
容嘉回头,许柏庭在厨房里切菜,就穿着件浅灰色的毛衣,系着白围裙,整个人干净又清爽,乍看之下,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温文。
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他抬了一下头,失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容嘉反倒有点不自在了:“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下厨?”
他只是笑了一下:“那你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我。”
容嘉:“……”确实,她确实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他。
每当她觉得他离她很近的时候,其实他很远,当她觉得她比较了解他时,其实,他依然在原来的地方,跟她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哪怕是笑容,也是矜持的、克制的。
笑的时候,也不一定真的开心。
“……白露那件事,跟你有关系吗?”容嘉到底还是问出来了。倒不是同情白露,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做得那么绝。
而且,她觉得没必要麻烦他,她自己也能解决。
有点小题大做了。
可是,问出口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有点不知好歹的感觉。
许柏庭原本都要低头继续洗菜了,听到这话,目光又转向她:“你是在质问我吗?”虽是这么问,眼神倒没有愠怒,反而有一丝意外。
容嘉失言,脸颊涨红,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许柏庭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清澄,从容镇定,看得人不敢跟他对视,以至于渐渐失去底气。
容嘉垂下头:“……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许柏庭说:“你了解白露吗?”
容嘉怔住。
他笑了一下,转回脸,语气笃定:“你不了解她。”
容嘉:“……”
“她跟你哭诉了?号丧了?还是跟你控诉了一通,说我怎么怎么对付她,怎么怎么过分,又是怎么把自己摆到一个弱者的地位?”
许柏庭顿了顿,头都没抬,哂了一声,“她没跟你说,她这些年中饱私囊,吞了公司多少钱吗?没跟你说,她赖在这儿是因为已经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络,打算另立门户?没跟你说,她手里的资产有多少?”
他的语气是不屑的,“随便在你面前哭两句,你就信她是真的惨了?容嘉,她是咎由自取。”
容嘉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弄懵了。
渐渐的,终于回过味儿来,也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了。
她无地自容。
许柏庭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倒是担忧地望着她:“容嘉,你太心软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眼泪有时候,是最虚假的,但是,用来对付你,就是最好的利器。”
容嘉没话说。
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懊恼。
她确实是心软,而且,别人说什么,哭两句她就信。
好在他没再说什么,好像只是告诉了她一个道理似的。容嘉看他一眼,心道,确实是给她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课。
眼泪对这个人而言,是最没用的。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怎么又这样看着我?”他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解了围裙,随手挂在椅背上。
容嘉愣怔的功夫,已经被他按着肩膀在椅子里坐下。他俯下身,英俊的脸就在她的耳畔。
容嘉说不出话。
他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笑,把筷子慢慢塞入她的手里:“乖,吃饭。永远别为不值得的人,浪费一丁点时间。”
容嘉看着他微笑如故的模样,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许柏庭像是能猜到她的想法,他的手按住她的脑袋,分明力道不大,却有种不能挣脱的感觉。
容嘉下意识要动,他已经把她的脸掰回去,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
像一片轻柔的羽毛。
她不动了,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容嘉,其实你不讨厌我,对吗?”
他从小独立,习惯了一个生活,走南闯北更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所以素来感知敏锐,尤其是人心。那次在火车上,他就发现她一直在偷看他。
不过那时候,他高傲冷漠,加上心情不佳,根本不想理会她,跟站在高处看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目光都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容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耳朵一直在升温,脑袋也不灵光了,好像一台机器,失去了它的动能,忽然停止了运转。
她只能感觉到他喷在她耳边的呼吸,语气是肯定的:“不过,你那时候喜欢的,应该只是这具皮囊。”
“也许,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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