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佛理都搬出来了，问题的关键是，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趟车有问题？
“多付了五十块难道不算代价？”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咳咳，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黄杰咳嗽了下，以掩饰尴尬。
“别转移话题了，我就想问你，如果我想去五号车厢，有什么办法？”
“五号……单数？”黄杰霎时脸色一变，一屁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去！”
他的动作引来了附近乘客的关注。我伸手拉了拉他的外套，示意他坐下。
“别激动，不一定要进去。我想知道里面的人……应该是人，还能不能出来？”
黄杰皱眉看着我，“纪哥，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乘务员。我对这趟列车的认知也很有限，我只知道这趟车不止载人，也会载某些不可言明的物种……”
“列车的运营方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我们这些活人遇到意外？”我问，略有些气急败坏。
“所以上车前我和你千叮万嘱，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随便和陌生人交谈，不在车厢里乱走，更不要随意睡觉，这段旅途就是非常安全的，和以往的没有区别。我去年就坐过一次，什么事都没发生。”黄杰朝我摊了摊手，很无奈地解释道。
我也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上车前你怎么不说！”
“那不是，我一个人坐车也瘆得慌，正好和纪哥你又谈得来，就……”黄杰察觉到我气得要杀人的眼神，便很识相地没继续说下去。
想到某种可能，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声音压得更低，“你确定这节车厢里全是活人吗？”
黄杰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其他车厢我不敢确定，既然我们买到的是这节车厢的票，那么这里就是K404列车上唯一绝对安全的地方。”见我露出不信任的神态，他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即使这趟列车处于边缘地带，也要遵循规则。只要我们不作死，不去违背规则，就不会遇到危险。”
“对了，对活人来说，K404号列车并不存在单数车厢……”
我的心咯噔一声，又问：“活人能不能买到单数车厢的票？”
黄杰摇了摇头，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点了点头，颇有些纠结的模样。
“不清楚，应该是不能的。但也不排除意外。”
黄杰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许和的车票还捏在我手里，明明白白写着K404号列车五号车厢，他是从哪里买到的这张催命的车票？
偶然……抑或必然？
我猛地看向唐知。
他似乎仍在沉睡，而黄杰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我的耳际。
“不行，你千万不能睡！”
“不要随意睡觉……”
唐知从上车后，几乎一直在闭眼睡觉。起先我没发现异常，是因为从前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他就表现出这种慵懒的状态，但……太奇怪了。
半夜时分，我从梦中惊醒，没惊动任何人，离开座位上厕所，然后阴差阳错闯入了一节装满了枉死鬼的车厢。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真的有从梦中醒来过吗？而我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盯着唐知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在心中不停默念着，睡吧，睡吧，我要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什么。
说来也怪，就像存在着某种预兆一样，当我闭上眼的一刹那，倦意忽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看着我便要再度陷入朦胧的梦境中。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我耳边说道：“纪衡，别闹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瞬间就将我游离的意识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之中。
我略有些不服气，让我别闹，倒是跟我好好解释啊？不过随即我的猜测也得到了肯定，既然能惊动唐知，说明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唯有沉睡，可以帮我找到许和！
唐知看穿了我的意图，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帮不了任何人，管好自己就够了。”
有时候我觉得唐知总是冷冰冰的很不好相处，有时候我又希望他少说些话，不要一开口就打击我的自信心。
然而他又知道些什么？我拿走了许和的车票，所以许和代替我永远留在了那节恐怖的车厢。那孩子还那样年轻，余下的人生比我的人生更长，也更美好，我有什么资格代替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做的这些事，和那节车厢的枉死鬼们，甚至和刘瑞冬比起来，又有什么区别？无意的害人比有意的谋划往往更令人不寒而栗。
“既然他能买到这张票，说明列车选择了他。”唐知说道。
“你什么都知道？”我看着他，见他没有反驳，又问：“当时是你把那扇铁门关上的？”
唐知闭了闭眼，眼底似乎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哀痛。我怔了一下，很快便发现那只是我的错觉。像唐知这样的人，早就不知悲喜为何物了。就算我下一秒死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不会因此有一丝动容。
“不是我。”他罕见地对我解释道。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唐知的眼睛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搅得我整个灵魂都为之震慑。
好，这一次，我依然选择相信你。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我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我想把车票还给他。”
就算我帮不了任何人，我也想用尽全部的努力，尝试过，失败了，那便是命数。
唐知仍看着我，目光却仿佛透过我的脸，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过了许久，他伸出手，按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闭上眼。”
我闭上了眼睛。
周遭的环境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直到听到唐知那句“好了”之后，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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