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拉得老长,火车渐渐远去,雪花飘飞在空旷的月台。
凌霜华浑浑噩噩走出火车站,送她出站的是贺璟瑭的侍从官卢丙泰,恭敬地引她往一辆军车走。她神情恍惚走着,仿佛周身一切人事物都不能拉她回神,径直坐进了莫金妮的车里。
莫金妮知道她此时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小心翼翼看着她:“霜华,我们还去上课吗?”
凌霜华眼神空洞,整个人失了魂一般,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哦,我送你回去吧……”莫金妮低叹一声发动汽车。卢丙泰怕挨长官的训,刚想上前制止就被莫金妮一个给眼神瞪了回来,车里两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只好开车跟在后面护送。
莫金妮开到半路已经有些疲倦,但因为第一天开车,凭着新鲜劲轻松克服,安全把凌霜华送回了贺家。贺夫人见凌霜华回来这么早,心里有数知道她还是去了火车站,并无责备之意,倒是坐在驾驶室的莫金妮令她吃了一惊。
凌霜华尚且摆脱悲伤情绪,不忘替好友开脱:“夫人,是我求金妮带我去的火车站,不怪她。”
贺夫人见她神色憔悴心疼极了,一时半会儿管不了这些,作为长辈轻斥了莫金妮几句,就让自家司机送她回莫公馆,想到凌霜华昨晚一定没睡好,转头吩咐月桃送凌霜华回屋去休息。
卢丙泰恭敬地朝月桃敬了一礼,月桃哪有过这样的待遇,不自在地回鞠了一躬,才带着凌霜华去休息。
凌霜华不想其他人担心,干脆真的躺上床准备睡一觉,省的姨太太们一人过来关心几句,实在疲于面对。
兴许是暖和的被窝和外面的冰雪天气反差太大,她睡到下午四五点被热醒了,只有枕面上一片湿意是凉的。
她起床在梳妆台前坐下,慢条斯理地梳理完头发,再照照镜子,眼睛里的红血丝渐渐少了,才开门往楼下去。
贺夫人看她没事的样子放心了许多,她却还有些担心:“贺帅让我去上学,我却逃课……”
贺夫人替她打抱不平:“管他做什么,连送别都不许,他的心是石头做的!霜华,你别怕,有我呢!”说着,便念叨了起来:“他觉得好就把人带来,觉得不好了就送人走,我知道现在外面一天一变,事情谁也说不准,可哪有他这么折腾人的?!什么都他一个人说了算?!”
她还想埋怨贺显昌一开始就不该把许文礼带来,最后还是忍下,问凌霜华饿了没,想吃什么让厨房现做。
凌霜华没什么胃口,晚饭简单吃了些,好在凌雪华哭闹了一上午,饭桌上乖巧懂事地吃饭,一点没让她操心。
七姨太坐在餐桌最远的位置,眼尖地看到她袖子里隐约露出的手表,情不自禁叹息,惹得六姨太眼波一横,饭桌上的氛围才轻松了些,叹气这么大声又让气氛冷了下来。
凌霜华心知自己才是气氛冷下来的真正原因,放下碗筷说想回屋继续休息,贺夫人劝她多吃点再去睡,她笑笑说已经吃饱了,让月桃看着凌雪华乖乖吃饭,便起身回房。
路过客厅时,电话铃响了。下人都在侍候其他人吃饭,她看四下无人,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没等她说下一句,电话那头有人直接问道:“璟瑭回来了吗?”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想贺璟瑭已经送许文礼离开,听到这一问不由心生悲意,低声道:“......还没有。”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她礼貌道:“程先生,你明天再打来吧。”贺显昌只是让贺璟瑭护送许文礼出函阳,快的话今夜就能回来。
电话里仍没声响,她暗觉窘然,能直呼璟瑭,声音又熟悉的人难道不是程亭筠?正欲询问对方是谁,那头突然说话了:“你还好吗?”
确实是程亭筠。
她轻轻点头,全然忘了对方根本看不见。
“听说,璟瑭是送许先生去了。”话一说完程亭筠自己都愣了,总觉得说得不合适,又不知道哪里不合适,想了想还是安慰道:“贺帅这么安排只是以防万一,许先生本身还是很安全的。”
“我知道,谢谢。”声音轻得如呵气般。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凌霜华见没什么事了便想说再见,岂料刚发了个音,对方比她动作还快,招呼都没打就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话筒,不知程亭筠遇到了什么急事。
远山别墅里,程亭筠正盯着自己挂断的电话发愣,身后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拉他回神。
莫俊纬正在摔酒,珍藏的好酒此时如弃物般被他一件件摔下,留下满地碎片和酒香。
“放我出去!我要见姚老板!我要和她对质!”
程亭筠头痛地揉揉太阳穴:“璟瑭回来之前,你不能见她。”
“我又不是犯人,你凭什么关我?!”莫俊纬烦躁地吼道,“还是在我的地盘!”
程亭筠面色凝重,其中利害早已说了多次,任凭莫俊纬再怎么闹,别墅外的卫兵依然坚守,不许莫俊纬离开一步。
被软禁半个多月后,莫俊纬整个人气色极为糟糕,别墅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他仍瘦了一圈。这不是第一次摔闹了,藏酒已无所剩,他开始推箱倒柜,程亭筠静静站在一旁,故意激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你没碰那玩意儿,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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