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说,没有。
那晚我喝了许多酒,为了庆祝我脸颊痊愈并且没有留下疤痕,林然特意开了一瓶威士忌,那是我第一次喝烈酒,喝到最后头晕目眩的,醉眼朦胧地趴在吧台上,视线却始终跟着大厅里南方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点点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牙齿深深掐进下嘴唇里,如果他回头,一定会看见我目光里森冷的恨。
这个世界上,有些遇见是偶然是缘分,而有些,却是预谋是孽。
我与南方,便是后者。
【叁】
记忆永是最可怕的介质。这两年来,我一直逼迫自己忘记,可事关他的浮光掠影,清晰如昨。
躺在床上辗转许久,才迷糊地睡过去,照例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人与物都那样模糊,看不清面目,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睡梦中似乎还感觉到有人轻轻推门走进我的房间,在床头站了许久,那气息熟悉又陌生,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想睁开眼,可实在太疲惫,心里沉沉地想,算了,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第二天起床,发觉父亲端坐在餐厅里,手上报纸悉率翻过。我站在楼梯上,怔怔望着他的侧脸,窗外阳光照射进来,映衬出他头上几缕白发。两年不见,他竟有了白发。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神色平淡,“吃早餐吧。”声音也是淡淡的,平静的,仿佛只是重复每天早上都要说的一句话。
我没有开口叫他,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喊不出那两个字。
“有什么打算?”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牛奶,他再度开口。
我咬着面包沉默。
良久。
“重读高中似乎不太可能,你已经十九岁了。”他沉吟了片刻,说:“出国吧。”
“不去。”我猛地站起,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回了卧室。
又想把我送走!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颓丧地倒回床上,心里的哀凉阵阵袭来。
再醒过来已是夜幕降临,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望着雨幕发了一阵呆,起床,换了衣裳出门去找林然。
走到“橘色”门口时,我脚步忽地顿住,下意识想要逃走,转身却撞到了林然。
“孜孜?”他摸了摸我淋湿的头发,蹙眉,“你怎么不打伞?”
换好林然拿给我的衣服,走出洗手间,迎头便与人撞个满怀,那人一身酒气,脚步踉跄,我伸手去搀她,她抬头谢谢未说出口,看着我一时愣住,我也呆呆地怔住。晃过神来第一反应是逃,可她一把拽住我,嗤笑一声:“林孜,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语气里尽是讽刺与挑衅。
我咬了咬唇,转身,也扯出一抹冷笑:“没有关个十年八载真是令你失望了呢。”眼神瞟了瞟酒吧大厅,我并不害怕遇见她,我怕的是遇见另一个人,那个为了她而背叛我的人。
“你在找什么?你在期待什么?”唐菲菲此时看不出有半点醉意,句句咄咄逼人,跟从前一个样。“他早就不要了你不是吗,你怎么还这么贱呢……”她伸手截住我狠狠朝她脸颊挥过去的手,冷冷说:“怎么,还想像两年前一样扇我两耳光吗?林孜,你这泼妇德行倒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这时林然走了过来,狠狠瞪了眼唐菲菲,而后将一脸怒气的我拉进了吧台。我抓过一瓶酒仰头汩汩地灌,我气自己一时没忍住,巴掌挥出去的那一刻,就输了。唐菲菲永远懂得怎样用一句话便将我击败。
林然夺过我手中酒瓶,“你想烂醉在这里是吧!”
我答非所问:“他们经常来你这里?”
他知道我说的是谁,沉吟片刻,才答:“唐菲菲常来,每次都大醉,南方……从没来过。”他顿了顿,良久才又轻轻开口:“他们,后来似乎没有在一起。”
我伏在吧台上没再接腔,头有点昏眩,思绪却出奇的清晰与平静。
【肆】
唐菲菲出现在“橘色”,是那个暑假的末尾,那天我因为开学后不肯住校这件事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收拾了两套衣服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最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林然的酒吧。
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好听的歌声,还有吉他伴奏的声音,平时喧闹的酒吧破天荒地安静下来,只有清冽的歌声在空气中流淌。我走到吧台旁的南方身边,他目光专注地望着大厅中央小小舞台上弹着吉他吟唱的女生,嘴角扬起难得的笑,眼神也变得特别柔和。
“她哪儿来的呀?”我撞撞他手肘,指着唱歌的女生。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又投向舞台,“新来的歌手,好听吗?”
“难听死了。”我没好气地嘀咕了句,绕进了吧台。
那晚打烊后,南方请我与林然去宵夜,同行的还有唐菲菲。介绍的时候南方揽着唐菲菲的肩膀淡笑着说:“我妹妹。”语气里带着宠溺。
我冷着脸抬眼打量唐菲菲,心想,妹妹?鬼信!
唐菲菲漫不经心地望了我一眼,她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冰冷的眼神掩在袅袅升腾的烟雾中,可我依旧感觉到那眼神中仿佛带着尖锐的刺,直直朝我射过来。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我不喜欢她,或者说,我非常非常讨厌她的出现,更加讨厌南方看她时的温柔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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