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又回响在耳畔。
阮阮,阮阮。
曾是那么缱绻柔情的呼唤,这些年却是她午夜的噩梦与不能碰触的伤。
父母叫她小真,朋友同学直接叫她阮真,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叫她阮阮。
“宇哥哥,我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那是八岁的阮真爬到十岁的宋柏宇膝头奶声奶气的承诺,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
“宋柏宇,你现在已经被我盖了私章,宣告了领土归属权,别的女生统统给我靠边站哼!”那是十五岁的阮真,踮脚勾着十七岁的宋柏宇的脖子,霸道地印上她的初吻。
“宋柏宇,我要跟你一样学医!你在莫斯科等我!我要做你的小师妹!”那是十八岁的阮真,在越洋电话里对远在莫斯科念医科的宋柏宇的追逐宣言。
“宋柏宇,你让我恶心……”那是二十岁的阮真,在莫斯科零下二十四度的雪夜里,对那一室春色旖旎里的宋柏宇最绝望的泪语。
那些被她压在心底不忍碰触的难堪记忆,时隔八年,在重逢的这一刻,宛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来。
一个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友,一个是她在异国他乡唯一的最好的闺蜜。多狗血烂俗的桥段,背叛与欺骗,如那个雪夜的温度,将她的心冰冻至绝望。
她在公寓里哭了一整晚,将今生所有的眼泪都流完。第二天清晨,她扔掉了手机,背着包,离开了莫斯科,浪迹欧洲大陆。
一个月后,当她心情稍稍平复,回到家时,迎接她的,是父亲狠狠的一个耳光,以及,母亲冰冷的墓碑。是她自以为了不得的爱情与她的年少任性,害死了母亲。
母亲久联系不上她,从宋柏宇那里得知真相,因为担心她,亲自飞往莫斯科找她,却遭遇了空难。
她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阮东林本来因为她没有遵他的意思念经济而震怒,这下父女关系更加恶劣,他们最后一次剧烈争吵,阮东林指着门口怒喝,你给我滚!
她从家里搬了出去,去报社做记者,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她需要一份忙碌的工作,让自己忘记,让自己麻木……
“小姐,小姐,到终点站了!”司机的声音将阮真从回忆里拉出,她抬眼望向窗外,路灯昏黄,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她下车,扑面而来的冷风令她打了个颤,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只穿了毛衣,大衣落在了车里,钱包与手机也是。
寒风令她彻底清醒,她蹲在公交站牌下,双手掩面,跑什么?你跑什么?
心虚愧疚的不是你,你跑什么呢?心里有个声音在回答,我只是不想见到他,永远都不想。
当初那么深重的爱恋,却也经不起伤害与岁月。她对宋柏宇的心,早已死在了二十岁那年莫斯科的雪夜。
她团团抱住自己,却还是抵御不了寒气,这车站偏僻,很久也不见一辆空的士过来。她起身,往灯光明亮的地方走。走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那串数字拨出时,竟没有丝毫迟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记得他的号码,响了很久,那端才接起。
“傅斯奥,是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傅斯奥赶到时,阮真快要冻僵了,抱着摄像机蹲在小卖店外瑟瑟发抖,远远见到他阔步而来。昏黄的灯光下他步子急切,甚至带着点小跑。
那一瞬,她心里又酸又软。
“怎么回事?你的衣服呢?”傅斯奥脱大衣给她,阮真忽然伸出手,缓缓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深深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傅斯奥身体一僵,脱衣服的动作顿住,片刻,他抬手,紧紧地拥抱住她。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再问。
回程时,阮真蜷在副驾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到家,她依旧没醒,傅斯奥将她抱出来,一只脚跨进了电梯,又退了出来,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他们住在十九楼,他就那样抱着她,一层一层往上爬,楼梯间的声控灯一亮一暗,光影明灭里,他望着她安睡的容颜,心底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只愿这楼梯,长一点,再长一点。
刚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阮真却忽然睁开了眼,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暗寂静,四目相对,视线胶在一起,良久。
“你醒了……”
他暗哑的声音蓦地被她的嘴唇堵住,她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紧紧的,他身体不稳,被勾倒在床,她的舌探入他的嘴里,又羞涩又急切,傅斯奥低低喘息一声,心底生出不可抑制的狂喜,结婚三年来,这是第一次,她这么热情主动。
他拥紧她,反被动为主动,深深深深地吻下去……
伍
年底了,阮真变得特别忙,几乎连周末都没有了,熬夜赶新闻稿是常事,睡眠不好,胃口也跟着变差,吃不下也罢了,竟然一看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跑到洗手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摸着胃,想是不是肠胃炎又犯了。
一起在洗手间的同事是个大姐,见她这样子,心思一动,说:“小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一句话吓得阮真脸色苍白。
她坐在电脑前,望着没写完的新闻稿发呆,想了很久,最后关掉电脑,去了医院。
傅斯奥最近也很忙,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却发现阮真坐在沙发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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